苏不惜对明心茶似乎接受良好,眸中除了好奇便是欢喜,并无他想要见到的不喜。
柳叙白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什么,预备将目光从舒浓脸上挪开时,忽见对方捧着茶杯,低下头去,鼻尖耸动,似乎在嗅茶水的味道。
柳叙白的目光倏地停住。
舒浓也有这个习惯。
他身处问生殿中,与舒浓分坐两边,遥遥望着她,即使方才才确定这个人不是舒浓,但柳叙白仍不可避免地迎来一阵恍惚。
仿若他跨越了这漫长的六百年,置身于舒浓还在之时,看着她低头轻嗅食物的味道。
当时只道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如今再看一眼,竟然已成奢望。
柳叙白动摇了,心跳不可避免的加快一瞬,各种各样的设想止不住地一一冒出来。
万一呢?
他想,苏不惜来自藏匿着青光的梧桐山,又有着几乎是舒浓双生姊妹的容貌,万一真的是舒浓回来了呢?万一,是天道可怜他,送回来一个前尘尽忘的舒浓呢?
柳叙白的目光直白而炙热,舒浓很难忽视,抬眸间,直直撞上他的视线。
柳叙白的目光瑟缩了一瞬,直到见到对方眼中的好奇才勉强控制住了情绪,唇角微勾,露出个温和的笑来:“我姓柳,名叙白。”
景鸿和晏长安的视线齐齐望过去。
柳长老少年成名,当年一战名扬天下之后,稳坐仙门第一人的位置,素来只有旁人上赶着和他介绍自己的份,什么时候见他这么主动凑上去过?
景鸿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他素来看不起柳叙白找替身的举动,既恶心了死去的舒浓,又害了那个叫明月的姑娘。
如今来了个更像的,不,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他就巴巴地凑了上去,生怕他这问生殿里的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柳叙白的态度和善,舒浓看上去接受良好,朝柳叙白弯了弯眉眼:“我叫苏不惜,苏是姑苏的苏,不惜——是呼卢百万终不惜的不惜。”
柳叙白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被景鸿瞅准时机,及时开口阻止:“我听说,苏姑娘之前一直在梧桐山上?”
“是。”舒浓放下茶杯,点了点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腼腆,“我之前是和师尊住在梧桐山上,不过几年前师尊殒身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他生前说梧桐山藏着仙剑,来寻剑的人多,叫我不要轻易下山,山上的浓雾和妖兽虽是危险,但山下的人因此上不来,倒也为我造就了一个安全的环境。”
她顿了片刻,应该是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但见殿内几人都没有出声,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句,于是瞧了眼身边的晏长安,笑眼弯弯继续道:“不过晏长安正好倒在我家门前,我师尊生前说,仙门之人大多讲究一个知恩图报,我很早之前便想下山了,如今机会送到眼前,便央晏长安带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