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浓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她出生时,人魔大战已然爆发,人族与魔族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魔族寻求更大的领土,更多的机缘,欲把整个人界变成魔族的养料。
那时,魔要侵略,人要守卫,两族之间唯有死战。
舒浓从出生起便接受着人魔不两立的教育,儿时挂在嘴边念了千遍万遍的志向也是将魔族驱逐出人界。
她没见过人与魔勾结的阴私事。
六百年前人人憎恨魔族,两族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魔族不会放下侵略的心,人族对魔族只有憎恶。
魔者皆恶。
没有什么人愿意与魔族为伍。
彼时舒浓厮杀在战场的前线,又在战争结束前失了性命,不知道也从未了解过后方那么几出人魔勾结的事。
如今她站在城主府隔壁的院子里皱眉许久,化为灵体穿墙而过,避开巡逻的侍卫重新回了屋子后,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暮云城里有九州七大修仙世家之一的程家,还有春云宗这样的大宗门在,谁也不能在地底下悄无声息地修建起一座庞大复杂,魔气弥漫的魔宫。
除非有另一方势力为其隐瞒。
舒浓的指尖沾了点不知是冷是热的茶水,在桌面上轻轻写下一个“付”字。
付老城主身上的魔气,似乎有了眉头。
舒浓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用手指磨蹭着桌上那个若有若无的“付”字,等着这心魔幻境推动故事发展,伴随着屋外巡逻的脚步声,她合上眼假寐片刻。
“什么人?!”
喧哗声自门外响起,下一刻——
“嘭——”
紧缩的房门被人用蛮力从外破坏。
舒浓懒懒地掀开眼皮,只见一道金色的身影走近。
舒越这一身金色的华服,融入他身后那一片光芒之中,着实刺眼。
他的肩头还落在未化的雪花,薄唇抿得平直,面上眉梢和额角处也落了雪,舒浓抬眸看去,只觉得他眉眼之间都泛着冷意。
她微微偏了偏身子,看见了门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他们或捂着胳膊或捂着腿,一边畏惧于舒越的实力,一边又不愿意放她离开,咬着牙跟进了房间。
舒越似乎对屋子里关着的人是她而感到十分诧异。
他一片冷意的面上有片刻的怔愣,下一刻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出不去?”
门口没设什么禁制,门外那群侍卫也万万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不可能出不去。
唯一能限制她的,只有心魔主人通过幻境设下的限制——她必须等到他来,才能离开这里。
舒浓摇了摇头,没理跟着舒越进来的那群侍卫,直白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舒越微微抿唇,似乎有些不满:“助你离开这里,追寻自由,与你心爱之人终成眷属。”
身处幻境里的侍卫们听不见舒浓口中的任务,只听见从舒越口中说出的“离开这里”,“追寻自由”,“终成眷属”。
舒越抱着早结束早进行下一步的心思,对他们下手不算轻,舒浓的视线移过去,看见那位之前要她记得自己是个人的侍卫。
舒越击中了他的右手,即使他此刻极力控制,完好的左手拼命按住手腕,却仍制止不了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咬着牙,盯着眼前的两个人,颤抖的右手握住了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