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
派到地方上的秀才们,大部分也是原来士绅集团的一份子。
这些对地方上比较熟悉。
加上县议会的成立,吸纳了地方上的一些有力人士进入了统治集团。
所以在最初几个月的混乱之后。
罗江县的“统治结构”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了。
四川省派来的巡查官往来了几回,都还比较满意,所以这个县令至少是做的安稳的。
而在坐稳了县令之后。
野心封疆入阁的刘光宗自然也不甘心做个咸鱼县令,躺平吃公务员福利。
而是真的想要干出点实打实的政绩出来的。
他很快发现。
罗江县。
存在一个正在发生的严重问题——土地正在加速集中到几个大户的手中,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大量的退佃的情况。
土地兼并并没有什么。
在以土地为核心的去社会,土地就是最重要的社会财富和资源,财富和资源向少数人集中这本来就是一个社会发展会出现的事情。
问题出在退佃。
前清也有退佃的情况。但不严重。
因为在过去。
土地绝大部分是集中在士绅手里。
但士绅并不会亲自经营土地,而是把土地出租给佃户。
所以退佃的事情并不多。
但是在这两年。
由于各种政策的实行,尤其是科举设置了年龄上限之后。
许多地主要么选择出手土地,离开农村。
要么,收回土地,亲自打理,雇人耕种。
这就必然会集中发生退佃的事件了。
在这个过承诺中,就不可避免出现各种纠纷了。
隔三差五的就会出人命。
佃户打死了地主。
地主逼死了佃户。
都发生过。
而佃户的族人又经常把人抬到衙门上来敲冤鼓——这冤鼓是前朝的,大明朝的县衙是没有冤鼓的。
倒也不是没人喊冤,也不是没有冤。
大明朝又不是什么道德水平极高的和谐社会。
一个半封建半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国家。
当然处处都有冤。
不过大明朝县令是不负责判案的。
但四川这地方之前还是军政,现在各县的判官都在成都集中培训呢。
所以.
作为县令的刘光宗就有了判案子的机会了。
这些没有经过司法培训的县令们,判案子就只能依着自己的直觉和良心来办咯。
今天的县衙就热闹得很。
一群人在县衙门口哭诉。
有一家七八口人跪得整整齐齐的。
后面还有给他们撑腰的族人。
而他们控告的是大桥镇李家的李忠仁。
不过真的递交了刚讼书的却是李忠仁。
李忠仁送来了土地买卖的文书和地契,将拒绝退佃的大桥镇陈阿生一家告了,要求县衙驱逐陈阿生一家。
但这陈阿生一家不干啊。
陈家在大桥镇也是大族,顿时就有不少陈家人一起和陈阿生上了县衙来闹事了。
这两边。
一边是拿着地契来的。
一边是哭嚎着跪在县衙门口。
公理公理。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刘光宗头都大了。
最后他只能把责任归结于李忠仁。
“这个李扒皮,怎如此的为富不仁!他难道就不怕激起民愤?”
刘光宗在县衙里面的办公房里面走来走去。
嘴巴里面念念有词。
说的都是抱怨李忠仁的话。
他和李忠仁也打过交道。
这个家伙有“李扒皮”之名。
可见名声是怎样的了。
但不满归不满。
他可不敢驳回李扒皮的诉讼状。
因为这位李扒皮是罗江县的大户。
纳税额是名列前茅的。
而且还是县议会的议员。
同时还加入了大明保皇会,是支持现在大明议政院最大政党保皇党的。
虽然不是官身,但是却有监督弹劾官员权力。现在他提出的要求虽然不合人情,却合国法!王安国要是不依法行事,县议会一准弹劾他!
“县台,您也无需烦恼,这事.公事公办就行了。”
在说话的是罗江县的治安司掌令王水生。
治安司算是一县之中的实权单位。
掌管着巡捕、县守等。
和穿着大红袍的刘光宗不同。
王水生身穿着摘掉了肩章的大明陆军军官服,腰上挂着左轮手枪,耳朵只剩下右耳,有一半的脸还是坑坑洼洼的。
一看这个模样。
就知道是个因伤退役的退役军官了。
这大明朝的官员除了从科举上来的官。
还有一部分是从军队退役,转业来的。
因为大明朝的中层军官,都是有过军校经验的——不管是短期的突击班还是长期的军校官。
而且人家还有军中的管理经验。
所以不少军官退役后都被安排到了地方上做地方官去了。
这其实也是朱皇帝对士绅阶级和官僚体系的掺杂的“砂子”。
这些军官,大部分都是朱皇帝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公事公办?”
“没错,公事公办。这个李扒皮有理,退佃了我们无法干涉,最多也就给这陈阿生争取一点补偿就算不错了。”
王水生说道。
刘光宗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民怨沸腾么?”
“民怨沸腾?”
王水生摇头说道
“无论什么时代,底层百姓都是吃苦的。现在我朝还有东北、南洋之地,想发财的,去东北,去南洋,去新大陆啊!”
“如果连去这些地方闯荡的胆子都没有,难道还有造反的胆子?”
王水生冷笑一声说道。
“想造反?也不看看本官的子弹答应不答应!”
刘光宗愣愣的看着王水生。
心里暗骂一声“兵痞子”。
就命人将县衙外的两拨人都请了进来了。
“大人,兄弟我卖地的契约文书没有什么问题吧?这二十亩水浇地的田皮田骨是不是都归兄弟所有?应纳的契税、印税,兄弟没有少交一文吧?”
有议员身份的李扒皮站在县衙,梗着脖子说道。
至于那陈阿生一家老小,进了县衙之后倒是老实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