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孟婆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老婆子我的仇,也终于报了。如今蓑衣翁身死,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了。”
说着,孟婆看向了纸新郎。
此时此刻,纸新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似乎终于缓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罢了,可以……回鬼市了。”
……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几乎都撤离了玄都观。
冬暝也顺势回到了幻月阁。
推开门的顷刻,冬暝发现,陈篁竟已经躺在床榻之上悠哉地抽着水烟。
“回来了?”
陈篁笑眯眯的开口道。
冬暝点了点头,坐在一旁,将三青鸟从自己怀里提溜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并给小家伙准备吃食。
“我这边打听到了。”陈篁笑道:“杨贵嫔在玄都观发难的时候,陕王李亨则去了皇宫。”
“金吾卫、千牛卫、镇魂卫,都死了不少人。”
“后宫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陕王似乎修炼了什么邪术,连金吾卫大将军吴勇豪也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还是太史令和日本国的全水真一,将其擒获。”
冬暝微微一愣。
全水真一?
这个字上清观离开之后,就不曾再露面的日本国阴阳师,竟然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难道……是太史令委托的吗?
冬暝这才想起来,自己匆匆忙忙赶到玄都观,似乎还没有来的及去询问太史令,关于当年解蛊的情况。
看着冬暝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陈篁不禁道:
“怎么,事情解决了,你不开心吗?”
冬暝皱着眉,思考若久之后,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
陈篁眉心一挑。
冬暝轻轻抚摸着三青鸟的羽毛。
“阁主,你说……真凶真的是陕王李亨和杨贵嫔娘娘吗?”
“会不会……不是他们,或者说……不只是他们呢?”
陈篁笑道:“哦?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有些地方,说不通。”冬暝看向陈篁:“杨贵嫔娘娘的家世也算是一目了然,她是怎么突然掌握蛊术和降头术的呢?”
“而且,这种明明不会轻易外传的手段,杨贵嫔娘娘却学的非常熟练,甚至还制作出了所谓的红蝶血衣。”
“再有,陕王殿下所用的手段,又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突然间就会了这些一样。”
陈篁吐出一口烟圈,旋即说道:“杨贵嫔不是说了吗?她就是长生宫第九长生算。”
冬暝眉头紧锁。
单单这个解释,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理解。
因为,动机!
只是因为没有所谓的安全感,再加上危机意识,便让杨贵嫔和陕王冒着可能会被赐死的风险,也要掰倒皇帝?
就算是从前唐朝发生的诸多政变,也是需要臣子的支持,需要将帅的支持。
没有这些,就算真的登基称帝,恐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陕王并不蠢笨,没有道理不知道这些。
另外,在这次谋反之事的调查过程当中,六丁六甲的神像一直出现。
但是……这神像的作用,看上去却有些鸡肋。
按道理来说,神像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媒介,完全没必要用相同的神像。
否则的话,还容易让人抓住规律,发现破绽。
但是,杨贵嫔和陕王这么做了。
再者……蓑衣翁凭什么帮杨贵嫔呢?
蓑衣翁是百濮部落的人,本身也是修炼邪术大成之人。
如果是为了荣华富贵,那投靠如今的皇帝不是更好?
更不用说,按照蓑衣翁在百濮部落的地位,他应该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水平。
那么……五年之前,杨贵嫔、陕王到底是如何与蓑衣翁展开的合作?
通过什么样的契机?
陈篁却忽然打断了冬暝的思考:
“你知道吗?”
“这件事情,大概率要不了了之。”
冬暝一愣:
“什么意思?”
陈篁幽幽说道:“意思就是……杨贵嫔也许会死,但是陕王……应该不会。”
“更甚者,也许陕王……也不会遭受任何处罚。”
冬暝刚要开口,陈篁却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从开元年间开始,唐玄宗已经赐死过一个太子了。”
“这些年,陕王是被当作太子培养的。”
“如果陕王再薨逝,就意味着又要重新开始。”
“当初李瑛死亡之时,牵扯了多少人?”
“后宫王皇后,三夫人尽涉入其中。”
“武周皇帝的族人武惠妃,更是替自己两个皇子筹谋。”
“若不是天意,让武惠妃病死,当年免不了还要有一阵血雨腥风。”
“冬暝,如今的大唐承担不起,三换太子所带来的影响。更不用说,陕王之事一旦爆发,势必牵扯百濮和突骑施汗国。”
“百濮部落也就罢了,但是突骑施……以兵力而言,几乎只比大唐逊色一筹罢了。”
“所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当你发现,你所坚持的正义、道德、是非对错,在皇权面前,均是粪土。”
“你……要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