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陈掌柜自然喜上眉梢,这是来大买卖了。
不过喜悦归喜悦,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谨慎地问道:“不知您要买 多少米?“
“第一批,最少两万石。“
“嘶一-!”
陈掌柜吸了一口凉气。
两万石的量,那可真是大单啊。
要知道常州府每年朝廷收税征收粮食的量也就六十五万石左右(洪武二十六年数据)而已,两万石粮食,真不是什么小数目。
“那敢问您, 是准备怎么接收这些粮食? 宁国截府那边,可没法完全走水路吧。“
“先走水路,后走陆路,陆路我自有办法。“
姜星火收起折扇,凝眸问道:“这笔生意, 不知道掌柜做不做?”
“若是不做。”
姜星火抬眼看了看门外,意思很明显,或许你们这些米店之间有默契,但最多就是粮价方面的,可我若是出得起价钱,想来没人不会跟钱过不去,定是抢着卖我的。
陈掌柜见状,也晓得对方是腰囊里有大把银钱自然硬气,于是换了个角度说道:“江南的情况 特殊,今年粮价飞涨,各家米店虽说都有存货,可两万石这么多,除了我家,怕是还真没谁能一口气被凑出来,可您要知道,眼下天一个价,有些买卖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姜星火闻言皱紧了眉毛,似乎并不是很赞同陈掌柜的观点。
陈掌柜算是完成了谈判必要的拉扯,此时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姜星火的眉头舒展开来,反而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家有这么多粮食?”
“您放心,咱们的粮食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陈掌柜拍胸脯保证道。
姜星火眉梢微挑,这陈掌柜似乎有些反应过激了,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陈掌柜不用激动,在下正是听闻陈掌柜有门路,方才上门门的,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看看总是心里不踏实。”
姜星火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
“额咳咳,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就是一介米商, 哪有什么门门路。“陈掌柜呛得干咳了两声,矢否认道。
见了对方这番表现,姜星火嘴角勾勒出嘲弄的弧度:“ 陈掌柜,咱们也算是同行,何必瞒我?“
“这我真的没门路“陈掌柜仍旧坚持拒绝。
姜星火忽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陈掌柜,我再问你一句,粮食,你到底有没有门路,给我凑齐了!“
他双目微眯,眸子里进射出锐利的精芒,让陈掌柜心头猛跳。
此时,这里反而成了他的主场。
陈掌柜的表情变幻了数番,最终沉声叹息道。
“唉,我也不怕告诉你,确实有门路,但这门路,却不是轻易能让人看的先交定金,否则我没法带你去,这生意也不是我一一个人的。”
“这就对了,不就是定金嘛。”
姜星火轻笑一声,径自从腰间解下来一个沉沉的钱袋。
陈掌柜看了一眼,双眼放光。竟然全是金子!沉沉一袋狗头金!
“您大气。“
姜星火淡淡道。
“记住了,这钱是定金,你贪不了,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
“我明白!我明白!“
看着姜星火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陈掌柜反而放下心来。
果然是有官面上的照拂,否则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门路?只是不知道背后是哪位大人罢了,不过江南出身的文官本就关系复杂,倒也既不必也难以深究。
但对方身后的大人物,既然给他指了自己这条路,想来也是有分寸的,所以有些事情,就可以跟对方隐晦地提-句了 。
两人复又交谈了几句,陈掌柜恭谨地把姜星火送出了米店。
出了米店,姜星火跟王斌绕了绕路,随后直奔一处寺庙而去。
在路上,姜星火把刚才得知的信息告诉了王斌“他们疯了?胆子竟是这般大? !”
王斌一脸惊讶。
原因无他,陈掌柜的这门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野。
不止是常平仓,虽然陈掌柜说的很隐晦,只是轻轻点了点毕竟这是可能掉脑袋的大事,如果没有姜星火这一袋子金子的定金,根本不会跟初见面的外人说, 即便如今极为隐晦的说了!句,也压根不肯透露里面涉及到的人和事。
但还是从这一丝关键信 息里得出了结论。
他们还涉及到了从常州转运到徐州大营,乃至山东备倭军的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