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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濒死(第2 / 2页)

因为随着姜星火教解缙的这一手“釜底抽薪”,他的秘密迟早会浮出水面。

与其最后坐等暴露,还不如冒险一搏。

但解缙的运气不好,施幼敏的运气更差。

因为不仅刺客被生擒活捉,解缙还只是重伤未死。

在南京的姜星火听说了这件事,朱棣也随之震怒,很快,礼部侍郎宋礼带着大批军队赶到了淮安府,事态开始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虽然管辖着十几万灶户,数量非常大,看起来重新统计的工作量很大,可一旦国家机器全力运转,这一切“看起来”的阻碍,都不能成为阻碍。

被赦免的灶户开始按照不同的盐区提供数据,在小吏们,甚至从商帮里借调来的账房先生们的帮助下,重新核对盐使司衙门的账簿,而盐使司衙门,同时也彻底停摆了。

屋里灯火通明,一排长条桌用桌布铺着,下面是齐刷刷摆成十几张的桌子,而桌子上堆放着厚厚的账册,一个三四十岁、蓄着山羊须、身材矮胖的男子正低头翻阅着汇总的账簿,时而用毛笔在纸上划出一个个数字。

这时候,有人快步走过去,将房门关紧,压低嗓音说道:“朱副总裁官,查出来了。”

朱恒闻言,缓缓合上账册,抬起头来。

“嗯,知道了。”

朱恒的反应平淡至极,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吃了”一样。

“这次不是栽赃诬陷,而是货真价实的证据,查出来了”

朱恒没搭腔,只是静静看着来人,直到他说完了,才淡淡一笑道:“施幼敏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刑讯室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郝厨子,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刚才他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招出来了。

或许是锦衣卫的手段太厉害,又或许是出于对家人的惦念,亦或是不久前的那一丝触动。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总之,宋礼现在有了逮捕施幼敏的理由。

“这是重要人证,给他上药,保住他的命。”

宋礼刚要起身郝厨子却挣扎着睁开了红肿的眼皮,看向宋礼,嘴唇在蠕动。

“他在说什么?”宋礼疑惑的问道。

赵海川凑到前去,用手隔住耳朵别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锦衣卫里可不乏被恨急的犯人咬成一只耳的例子,但咬手背一般是没啥事的,更何况为了方便行刑,还带着手套呢。

费了半天劲儿,赵海川终于听明白郝厨子在说什么了。

“他说他的女儿应该被施幼敏绑架了,让我们救出他的女儿,他愿意去死,也愿意当证人。”

宋礼闻言,诧异地看了血肉模糊的男人一眼,静静地点了点头。

随后,宋礼走出了刑室前去看望解缙。

“解学士,你怎么样?”

解缙已经痛昏迷过去,嘴唇苍白的毫无血色,眼皮子微动,似乎是醒了,又像是陷入噩梦般的浑噩中难以脱离。

宋礼暗叹口气,看了看旁边的两名仆人。

这两位倒霉蛋苦笑起来,但也不好说啥,只能告辞离去。

待他们走了,宋礼又转头问从南京一起过来的太医:“解学士身上的伤怎么办?要不要再去南京请一剂大蒜素?”

太医摇头道:“解学士受伤很严重,而且不是国师发明的大蒜素能解决的,恐怕……恐怕……”

“恐怕怎么啦?”宋礼皱眉问道。

“解学士是因为遭遇刺杀,失血过多导致昏厥,箭头虽然穿过皮肉,被肋骨卡住,但还是伤了一点右肺,能不能醒来,怕是得看命够不够硬了。”

太医吞吐着答道,显然他对解缙身体情况,非常的清楚。

“这”宋礼也是有些发愁,解缙这一趟,要是坐马车出去,躺板板回去,国师面子上也不好看。

“解学士毕竟年轻,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太医劝慰道。

宋礼吩咐道:“你且回去休息吧,本官留下就好。”

“是。”太医躬身领命。

“嗯,去吧。”宋礼挥挥手。

待太医退出屋子,宋礼的眉头紧锁,目光阴郁的看向昏迷不醒的解缙。

宋礼的手上拿着一块从太医手里接过来的毛巾,给解缙擦了擦,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他心里十分清楚,解缙不能死。

因为这是当今陛下第一次派遣钦差来黄淮,如果他死在淮安府,那就会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原本被黄淮布政使和漕运总督劝下来的事态,马上就会扩大化。

就在此时,解缙的眼皮,忽然动了下。

随即,一丝晶亮的泪珠滑落脸颊。

接下来,解缙睁开双眸。

他茫然四顾,却见自己居然在床上!

而且,房间里还有一个男子,正拿着一块毛巾给自己擦脸。

“啊——”

他猛地“惊呼”一声,好吧,其实就是从喉管里发出的含混低语,宋礼甚至不太能听得清,他还在手上机械地给解缙擦脸,心思都用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上。

解缙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胸腔传来撕裂躯体般的疼痛令他再度跌到床上。

就在这时,宋礼终于发现了解缙的异常。

“别乱动。”

宋礼急忙按住解缙,语速极快的说道:“伱伤势颇重,需卧床静养,切勿移动,否则内脏再次出血,那便麻烦了。”

等毛巾从脸上挪开,解缙怔怔的盯着宋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喃喃问道:“宋侍郎?我这是在哪儿?”

“淮安府城。”

宋礼说道:“解学士是被人用强弩行刺,所幸并未完全得手,只是伤及肺腑,医师和赶来的太医已将解学士的伤处理妥当,只说等着解学士苏醒,就挺过了最难的一关,国师的大蒜素也给你用了,不用担心伤口什么.发炎、感染,这些太医从国师那里听来词我也不太懂,总之,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碍了。”

“被行刺”

解缙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咬牙切齿低问道:“是谁?究竟是谁做的?!”

他愤懑的表情与之前判若两人,宋礼知道他在担忧甚至是害怕,这是有人要他的命,恨不得他早日归西。

如果说第一次行刺,还在解缙的掌握中,那么这第二次,可就真的是在鬼门关转悠了一圈才回来。

“现在还在查,已经有了证据,但还不能说。”

宋礼说罢站起身准备叫太医,解缙忽然抓住他衣袖:“不许走,宋侍郎,你把话说清楚,是谁行刺我?是谁要害我?你快告诉我!”

他满腔的愤懑和恐惧,仿佛要从嗓门里溢出来。

解缙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但他也是真的第一次直面生死,生死间,有大恐怖。

“解学士”

宋礼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凝视着解缙,认真的说道:“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剩下的交给我来就行了。”

解缙闻言神色渐冷,他也明白了过来,沉默片刻后说道:“谢谢你,宋侍郎。”

“别想太多。”

宋礼淡淡的笑了笑:“解学士,你现在最该担心的,其实并不是敌人有多凶恶多强大,而是这次回到南京,会受到怎样的嘉奖。”

“国师很欣赏你。”

随后,宋礼对着门外吩咐了几句。

没走远的太医,很快就被仆人追了回来。

宋礼用手指尖轻轻地拍了拍解缙的肩膀,温言道:“解学士,你先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都尽量满足你,另外,关于遇刺幕后主使一事,我会禀明陛下,不用担心。”

解缙松了口气,还想说什么。

宋礼摆摆手,让几名仆人照顾好解缙后,离开了院子。

解缙望着短暂打开的房门后那空荡荡的庭院,呆愣半晌后才长吁短叹起来。

宋礼走出去以后,赵海川早已等候在门前。

“按照郝厨子提供的线索,先羁押施幼敏,然后搜索他有可能藏匿这些年贪墨的天量盐税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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