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放狠话也许是只能放狠话,但林泰来放出了狠话,是绝对具备执行力的。
放完狠话,林泰来头也不回的,扶着右肩转身离开了吏部。
赵南星直愣愣的发着呆,他确实想着今晚要制造热议,但不是这种热议。
林解元论证赵部郎写出《金瓶梅》,赵部郎恼羞成怒,铁如意重伤林解元?
这消息有情色、有暴力,肯定大火。
吏部尚书杨巍叹口气,对左右杂役吩咐说:“速速去翰林院和户部,向首辅和王司徒告知此事!”
在这冬至节,京师大部分衙门都安排了公宴,而内阁大学士按惯例与翰林院一起。
毕竟在名义制度上,内阁是翰林院派驻宫廷的分支,大学士本质属性也是翰林词臣。
所以这时候要找首辅申时行,就要去翰林院找。
当吏部杂役将消息通报给申时行的时候,首辅感到很不可思议,林泰来还能挨打?
林泰来把赵南星打成重伤,然后杀出吏部这样的剧情,反而更合理些。
但是再三确认后,申首辅也被这个冬至恶性伤人案震惊了。
生气之余,申首辅连忙又传话给申用懋,让儿子速速去林府探视。
随后申用懋匆匆的从兵部公宴离开,赶到李阁老胡同的林府。
在林府大门口,申用懋遇到了林泰来的妻侄江西道掌道御史王象蒙。
不用问就知道,王象蒙肯定也是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过来探视的,同时也代表户部王司徒。
不过申用懋注意到,王象蒙的脸色似乎不是很紧张。
两人进了林府后院,却见林泰来的右肩已经上完药,并用布角巾包扎完毕。
而且整个右臂都被捆绑固定了,以免扯动了肩部,看起来似乎非常严重和惨烈。
罩上了外袍后,右袖口空荡荡的,像是断了一条胳膊似的。
申用懋问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他知道,林泰来虽然受伤了,但林府中还有五十条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敢打敢杀的彪悍家丁。
据申用懋自己评估,京营二百官军都未必打得过这五十名家丁。
林泰来却反问道:“申相怎么说?”
申用懋答道:“家父说,无论你怎么做,他都尽力支持你,大不了罢官就是。”
洞悉人性的申时行当然知道,这时候说“顾全大局,不要胡来,相信组织”之类的话,只会让林泰来这种人更逆反。
林泰来仍然很不满的说:“令尊能不能好好的再当几年首辅?不要动辄开口罢官闭口辞官!”
申用懋说:“反正家父的意思,我是传达到了。”
林泰来叹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村夫乡民,怎能任性胡来,破坏朝廷年底的稳定大局?
所以关于这次受伤的事情,我相信朝廷,相信有司。在有关方面的共同努力下,事情一定会得到妥善处理。”
申用懋:“???”
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这么成熟稳重油腻的话,像是林泰来说出来的吗?
如果没看错的话,林泰来被打伤的部位是肩膀,而不是脑子!
这次林泰来可是受了伤,而且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重伤!
那个遭受攻击后,动辄嚷嚷“说灭你满门就灭你满门”的林泰来,去了哪里?
不过这时候,传达了父亲的话,又问出了林泰来的话,申用懋申大爷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他不欲继续打扰林泰来养伤,起身告辞。
目送申用懋离去,一起进来的王象蒙突然伸手拍了下林泰来的右肩。
在林泰来仿佛疼得呲牙咧嘴时,王象蒙抢先开口道:“别装了!”
林泰来收起了痛苦表情,很有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象蒙答道:“我还不知道你?只要情况允许,在外袍里面,肯定还穿着用几层牛皮制成的,类似坎肩样式的皮甲。
如今正值寒冬,穿着皮甲又不会感到闷热,你肯定不会不穿。
肩部也是有几层牛皮护住,怎么可能挨了一下,就筋断骨折?”
“好侄儿你自己知道就好,别大嘴巴对外乱说。”林泰来很不放心的嘱咐道。
王象蒙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的小姑父,你也不希望假装受伤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林泰来:“.”
从来都是自己这样威胁别人,今天却是自己别人这样威胁!
王象蒙又充满了希冀的说:“我看上一个美貌小娘子,但二伯这老古板不同意。
我也没别的办法,就想着找你借点钱买下她,然后暂时安置在你这里。”
被好大侄捏住了把柄的林泰来只能无奈的同意说:“行吧。”
申用懋回到家里时,申时行也已经从翰林院回来了,而后申用懋将林泰来的原话转达给了父亲。
申首辅叹道:“林泰来透露出的意思是,他已经拼尽全力,创造出了一个极佳的出手环境。
而在下面,就该我这个首辅代表朝廷来出手和善后了。”
申用懋没有想法,父亲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随即申首辅又说:“我明天不去内阁了,就在家里等待林泰来。
他肯定要登门拜访,与我商议后续事宜,以及如何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及到次日,申首辅在家一直等到了下午,仍然不见林泰来登门的踪影.
申用懋匆匆忙忙的从兵部赶了回来,禀报说:“我看见林泰来去了礼部!”
申时行纳闷的说:“他去礼部干什么?如果想要告状上访,刑部和都察院都比礼部有用。”
申用懋答道:“我问过了,他说他现在是考生,在组织上归负责考务的礼部管辖,所以要请组织出面!”
申时行:“.”
你林泰来说“相信朝廷、相信有司”,难道指的是礼部,不是首辅?
忽然又想起,礼部尚书是清流势力的精神领袖沈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