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期鸿听后一惊,“难道这犯上作乱之人竟如此势大?需要动用十六卫的兵马才能将其镇压,难不成是朝中重臣又或是些王公贵族?”
“具体是些什么人目前尚未可知,但其势力之强大必定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二位龙大哥,若真的想将此案查下去,恐怕我们都得要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们若是此时选择退出,尚还来得及,若是日后卷入太深的话,恐怕到时再想抽身便难上加难了。”
“邵兄弟,这种话便不要再讲了,我兄弟二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你觉得我们是否有必要提醒圣上加以提防。”
邵曦笑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目前我们无凭无据,靠的只是推测,此时若是提醒圣上,我们毫无根据岂不是有欺君之嫌?再者,有些事圣上未必方便亲自出手,由我们来做也许才更符合圣意。”
龙期鸿顿时心领神会,有些事的确是圣上不方便亲自出手处理的,反而是手下的臣子更方便去做。
讲白了,就是要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替圣上去背黑锅。
世代为君者,都想在后世为自己留下一个明君贤主之名。若想青史留名就要尽可能让自己手上干净一些,双手沾满血腥的帝王就
算是一代明君,在后世也免不了遭人诟病,所以有些不便之事必须要有人来做。
明君未必都是贤主,忠臣也未必都是贤臣。为君也好,为臣也罢,其实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一点黑历史或者是污点。但无论是谁,都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功绩来掩盖自己曾经不光彩的一面。
虽然人们常说瑕不掩瑜,但瑕就是瑕,能没有才最好。为臣者,自然要在某些时候替自己的君主去背负一些不光彩的东西。
在某些特定的事件中,臣子明明替君主扫清了前路上的障碍,但为君者为了维护自身光辉的形象,却还要做些过河拆桥的事情,将原本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臣子罢黜、流放,甚至于处死。
所以,有时候真正的忠臣未必是在朝堂之上替君王出谋划策、平定天下、开创盛世,而是替君王去做一些脏活、累活,背负后世的骂名,更或是牺牲性命维护君威。
如今,萧常毅并非不知在他的周围有些心怀不轨,另有图谋之人,只是在未有确切证据之前,就算皇帝也不可能仅凭猜测便给人定罪。而且有些人就算能够定罪,皇帝也不方便亲自动手将其翦除,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来替皇帝完成此事。
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有些事情便不需要上奏请示,圣上心里清楚你在做什么,不问不提,放手去做便可。有些话挑明了反而双方都尴尬,自己尴尬倒没什
么,若是把圣上搞得尴尬了,那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自今日起,短期内若非必要,我便不会再来大理寺,真有什么事可安排人到霜雪楼去找我。此事一时之间未必会有结果,我们都须从长计议,但求一击即中。”
龙期鸿点头应道:“一切就按邵兄弟的意思来办,大理寺这边若是得到什么线索,自然会派人通知邵兄弟。若是邵兄弟有什么需要大理寺去做的,也只管派人前来通知我们兄弟二人,大理寺上下必全力配合。”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六子那边一定要将他稳住,不可让他产生任何怀疑,只需暗中观察,暂且当作一枚闲子放在那里,将来某一时刻说不定会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龙期泰态度坚决地回道:“兄弟你只管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若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找我。”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一同出去假装询问一番,完事后我便要回去了。今日上元,我与书院内的朋友约好一同去逛灯会,查案之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们也别太过劳累。”
“好!我们做戏就做个全套,出去再好好地将所有人询问一番,做出尚无头绪的样子。”
三人商定之后,便一同走出了仵作间,将大理寺前一天夜里与吾日耶提有过接触之人全部叫来,细细地询问了一番。
最终自然是毫无结果,几人也表现得失望至极,邵曦更是摇着脑
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离开大理寺。
在邵曦离开大理寺之时,小六子的一双眼睛偷偷地瞄着邵曦的背影,目光中闪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仿佛是一只隐藏在暗处的狐狸,静静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可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精明的猎人常常是以猎物的样子出现,让猎物以为自己是猎人。而此时的他,便是那个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
在他的身后,同样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