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孤山,古修洞府,丹室之中。
平心而论,胃囊丹鼎的蜕变与升华,连带着整个五脏脉轮演化成一方净土的变化,带来的好处是多种多少的。
至少在当楚维阳尝试着朝筑基境界晋升去的时候,当他体内浑厚的元气法力在周天经络之中搬运的时候,蜕变与升华之后的丹鼎与脉轮,其所承载之余裕,已然超过了于气海丹田之中蕴养至极限的法力本身。
这意味着在最后一度运转内周天的过程之中,楚维阳可以放心的汲取着远超炼气期上限的灵气炼化成元气法力,可以轻而易举的走上那条量变引起质变的蜕变与升华之路。
这意味着在突破过程之中,法力本身的蜕变已然不成问题,无有丝毫瓶颈可言。
事实上,在最初的时候,楚维阳对于突破筑基境界的忧虑,都从来不在甚么瓶颈上面,倘若混炼了诸宗高深妙法,掌握着盘王宗法统义理的楚维阳都仍旧要面对甚么坚实的瓶颈,那么这天底下突破筑基境界的天堑,就几乎太无道理可言。
自始至终,楚维阳所忧虑的,都是煞气,是他体内淤积的浊煞,是变得海量之后便注定不可控制的煞气本身!
而随着楚维阳入定观照,随着他体内的元气法力运转周天,牵引来愈发浑厚的灵气顺着通身大窍,灌涌入楚维阳的四肢百骸,楚维阳心中所忧虑的事情,也正在一点点的生发着。
浊煞淤积于炼气期境界的最后***,已然是楚维阳所做的主板准备之后所必须面对的事情。
在镶嵌在丹室穹顶上的金玉符阵的牵系下,海岛立身坐在之地,四下里磅礴的水汽灵光几乎汹涌而至,复又被楚维阳的浩浩声势所吞纳,霎时间看去时,那水汽灵光几乎由虚转实,真切的在丹室之中,在楚维阳的天顶上空显照成漏斗似的漩涡。
而漩涡的正下方,楚维阳屏气凝神,每一息间,浩渺的灵光裹挟着被魔道法门自然牵引而来的天地间煞气,在坠入丹鼎之中熬炼成元气法力的同时,伴随着同样浩瀚的法力一遍复又一遍的在周身经络之中游走着。
每一息间,都有着全新的元气法力融入洪流之中。
每一息间,都有着洪流的一部分在周游过周身经络之后,复归气海丹田之中,回旋过后,复出气海丹田,跃入胃囊丹鼎之中,经水火锻炼,再奔涌着往周天经络而去。
霎时间,随着楚维阳的修炼愈见进境,楚维阳的道躯之中,愈见元气法力的生生不息,而仔细看去时,那长久奔涌着似是永无尽头的周天搬运之中,那元炁法力的细微灵光之中,倏忽间乍现的是水火交缠着一闪而逝的异象,是剑意长河复又在元炁法力之中徜徉奔涌的肆意。
盖因为伴随着元气法力愈见浑厚浩渺,那内里蕴藏的煞气愈发厚重起来,与此同时,随着越来越多天地灵气的汲取,每一份灵气的淬炼,都注定要引动着楚维阳四肢百骸之中浊煞淤积的***与散逸。
直至今日,楚维阳都无从知晓,在那镇魔窟中,自己昏厥过去,走马灯一般关照着前世今生记忆的时候,到底曾经有多少冲霄而起的矿脉煞炁冲刷过了自己的血肉之躯。
但是楚维阳所知晓的是,镇魔窟中的那道矿脉下,曾经蕴养着截云一脉的灵物,能够教人叩住金丹境界门扉的灵物。
而那一度昏厥之后自四肢百骸之中沉寂的浊煞淤积,直至今日,在楚维阳引动着繁浩灵气入丹鼎之中炼化的时候,那弥散开来的淤积浊煞,似是分毫没有要耗尽的意思,反而随着楚维阳这里修行的渐入佳境,那煞炁的弥散也愈演愈烈起来。.
忽地,在这曾经熬炼了数日宝药的丹室之中,楚维阳忽然间感觉到了发源自四肢百骸之中的幽冷感觉。
那是教楚维阳熟悉却又陌生的
感触,只那幽冷随着法力洪流的搬运流淌在楚维阳的周天经络之中的时候,便教楚维阳回想起昔日里凝练煞浆时的痛苦,回想起那幽暗石窟之中幽冷的日日夜夜。
他始终觉得,那该是森森鬼蜮里生发出来的温度。
而当时隔了半年之久的时间后,再教楚维阳感应到这样温度的时候,便意味着楚维阳体内弥散开来的淤积浊煞,已经到了某种极限。
到了那随之徜徉与流淌在法力之中的水火之力与二十四正剑意一时间都无法遏制住的极限。
而此时间,对于楚维阳而言,最为正确的选择,应该是以法力的搬运,引动着裹挟着这些淤积浊煞一同坠入胃囊丹鼎之中,以丹鼎内水火真灵的炼化为主,再有微末的残余,则在坠入气海丹田之中的时候,教悬照丹田之上的二十四正剑意将之汲取凝练了去。
如是,一边炼,一边化,争取在淤积浊煞的彻底爆发之前,先一步跻身入筑基境界,方是化解正途。
可正当此时,忽地,楚维阳像是想到了甚么一样。
他本已经有所准备,可是随着念头的变化,楚维阳却限制了丹鼎与剑轮对于浊煞的炼化,只将之维持在了某种最低限度之中,任由那体内流淌的幽冷气机愈发浑厚起来,长久地维持着某种极限,并且将这极限本身视之为藩篱,即将要跃升了去。
终于,在某一瞬间,当那幽冷的气机沉郁的几乎要教楚维阳打出寒兢来的时候,忽地,楚维阳的身形一震。
那似曾相识的,曾经于胃囊丹鼎之中传递出来的痛苦,忽地在这一刻细密繁复的出现在了楚维阳的周天经络之中。
在浊煞混杂入元气法力之中,反复对于内周天的冲刷下,楚维阳的经脉终于承受不住,开始有显著的外伤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