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面如冠玉,眉目虽略显柔和,眼神却无比深邃,英气逼人。
身穿华服,足饰珠玑,腰金佩玉。
他便是黎国太子赵宁。
赵宁抬起头:“你说嬴无忌在竹园作诗两首,可还记得内容?”
黑衣人连忙从怀中取出两张纸呈上:“此乃飞鱼卫抄录,字迹稍显潦草,属下尚未誊抄,还请殿下恕罪!”
“恕你无罪!”
赵宁接过纸张,发现字迹虽然潦草,却也能分辨得清,便放在了一边,随后看向黑衣人:“继续暗中保护!嬴无忌多活一天,你便有一日荣华富贵,若嬴无忌死了,你提头来见!”
“是!”
黑衣人点了点头,飞快离开晴绛殿,隐入黑暗之中。
赵宁这才打开纸张,细细品读其中内容,看完第一首诗时,不由失笑:“看来罗相之女琴艺的确超绝,居然让嬴无忌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好绝的句子,只可惜包藏祸心,失了雅致。”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原以为他成为乾国弃子后会自暴自弃,却不曾想变得如此嚣张跋扈,乾黎之交以后恐怕不安定了。”
听到这个声音,赵宁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母后!”
这位妇人便是黎国王后,虽年逾五十,却依旧一头乌发,脸庞上尽管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一等一的美人。
王后从桌上捡起纸张,看了一眼后道:“倒是颇有几分诗才,只是此人行事乖张,应该敲打几分才是。”
赵宁却微微笑道:“母后,儿臣却认为不然!”
王后眼皮抬了抬:“哦?”
赵宁笑道:“嬴无忌此举虽然恶劣,但也算进退有据,虽满身豪刺,却未现獠牙。依儿臣看,这人清醒的很,如此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今日事毕,以后绛城应当没人愿意主动找他麻烦了。”
王后看着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你监国三年,倒是有不小长进,也不枉你父王对你如此看重。不过乾黎邦交甚重,嬴无忌此人还是不能太过纵容,这件事情你自己把握!”
“是!”
赵宁点头。
王后又问道:“依你之见,此事是谁动的手?”
赵宁思忖片刻:“若此事闹大,不论如何罗相都会深陷其中,不像是他所为,即便罗相打的是灯下黑的算盘,代价也过于惨重,所以应当不是他。”
王后神色有些凝重:“朝堂之上,主张乾祸论的也只有丞相一人,若不是他,那就只能是某些大族生出祸心了。”
赵宁轻叹一口气:“大黎虽盛,卿族却过分强盛,这些人各怀鬼胎,为家族利益不择手段。先祖文公可真给我们留了一个难题啊!”
这也是大黎积郁上千年的沉疴。
诸侯并立一千五百年,黎国称霸一大半的时间,尤其是近几百年,黎国君主在国战之中分化拉拢,尤其是同宗同源的乾国起势之后,黎国边境鲜有战火,内部经济文化迎来了空前的繁荣。
按疆域兵力,黎国或许不是最强的,但综合国力,只有齐楚两个老牌强国才能勉强望其项背。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黎国,内疾已经极其严重。
自从黎文公分设六卿,这六个家族就不断壮大,不仅有各自的封地,连朝堂也掌控了大半。他们彼此倾轧,为了宗族利益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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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历代黎王都将制衡之术当成必修课,恐怕黎国早就分崩离析了。
这一次蛊杀嬴无忌的行动,必定是六家之一所做,但究竟是谁如此希望乾黎交恶呢?也许只有抓住那个胡琴乐师,才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