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那座山谷,塌了。”
虽然心里有了些猜测,但酒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邱自在没理会酒鬼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道:“虽然贫道没有亲自看到,但也算得大差不差,差不多是前几天的事情。”
邱自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轻声说出了一句盖棺定论的谶语,“天狗咬星不咬月,乌云遮住老人眼。”
酒鬼深吸了一口气,“就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岁星犯忌,大祸临身,命不久矣。”邱自在耸了耸肩,“此时赶回去,也许还能见一面。”
酒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邱自在坏笑道:“怎么,还惦念着当年那点破事儿啊?都这么些年了,生的气也该散了。要实在气不过,回去之后砍上一剑不就好了吗?何必因小失大,给将来留份遗憾?”
酒鬼睁开双眼,看着邱自在,“你不也一样吗?五十步笑百步。”
邱自在身体一僵,嬉笑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你那点破事也配跟贫道比?别往脸上贴金了!你要不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林氏算是个什么东西?那些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小手段,既肮脏又上不了台面,就是那座山里的杂役都懒得看一眼!要不是看在你是小白孤师傅的份上,贫道才懒得给你算这两卦。有那个时间,贫道就是去睡觉,都比给你算卦好得多!”
邱自在将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掷,价值千两白银的官窑湘竹青花杯化作齑粉,“贫道只是脾气好,不是没脾气。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邱道长脾气原来这么大啊,倒是少见。”青衫男子推门而入,笑呵呵道。
邱自在眉毛一挑,站了起来,“是老板啊,今天这么有空?”
“邱道长和林剑仙来小店喝酒,我这个老板不出来陪两杯,实在说不过去。”青衫男子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那一小堆瓷粉,“何况邱道长摔了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闹事砸店了呢。这么大动静,我再不出来看看,就要让人看笑话,嚼舌头了。”
邱自在随手丢出一颗蓝色珠子,“贫道没钱,用这个抵酒钱和杯子钱了。”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伸出手缓缓推出,蓝色珠子在半空中凝滞,又缓缓飞回邱自在,“邱道长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来看看什么情况,至于酒钱和杯子,我请了,邱道长和林剑仙请自便。”
邱自在点了点头,感慨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而一直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酒鬼,依旧是头也不抬。哪怕青衫男子的视线已经投射过来,酒鬼也是看也不看一眼。
邱自在瞥了酒鬼一眼,冷哼了一声,“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脾气倒是不小!”
青衫男子倒是毫不在意,“剑修耿直爽朗,读书人多愁善感,聚于一身倒是别有风致,我觉得挺好的。”
“做老板的果然善于言辞,连人格分裂的神经病都能说得如此好听,贫道佩服。”
青衫男子微笑道:“邱道长莫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是真心欣赏林剑仙的。”
邱自在点头道:“看来是真心看不起他了,贫道懂的,反话嘛。”
青衫男子也不想再跟邱自在多说什么,单手一挥,便有两壶酒出现在桌子上,“两壶玉竹酒送给两位,两位自便,我就先走一步,有事喊我。”
说完,青衫男子微笑着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邱自在啧啧道:“你看看,你看看,就你这个臭脾气,都把老板气走了。真是的,贫道还想跟老板多聊两句呢。”
酒鬼没有回话,只是一声不吭地消失在原地。
走了。
邱自在撅起嘴,“没意思,一个个都不会聊天。可惜了,这些好酒只能我自己喝了。”
邱自在刚想拿起青衫男子给的玉竹酒喝的时候,却发现两壶玉竹酒都不见了。
邱自在立马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林羡鱼你个王八蛋,好歹留一壶给贫道啊!两壶都拿走,你可真不是个人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