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放心,《心宗圣语》终将传遍五湖四海,成为各地人群口中赞颂的圣贤之书,虽然此时学生方才记录了一句话,但学生恍惚间已经能看到世人皆在赞颂吾师至圣的画面。”
朱高燨干咳一声:“那你确实是挺恍惚的。”
张牧之当场就给跪了:“先生,请让我也成为您在人间游走传授圣人哲学的代行人吧,这是一项造福世人的伟业啊!”
朱高燨有点懵逼:“你天天在锦衣卫的衙门里待着,要么杀人要么审讯,传个鸡毛啊?”
“圣人的光辉,终将洒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鞥受到圣光的普照!”
张牧之振振有词的说道,“纵然是锦衣卫的操刀手和暗桩们,在阴影里待久了,也需要经常被圣光照耀,以此来驱散内心的阴郁。倘若诏狱里即将走向刑场的死囚,能在上路前翻阅一下《心宗圣语》,应该是何等的荣耀,是何等的治愈啊。”
于谦不由感叹道:“师弟,你悟了啊。”
张牧之拱手道:“我还有许多要跟师兄学习。”
朱高燨的脑瓜子嗡嗡的:“等会儿,孤还没说话,你俩就师兄师弟的叫上了?”
……
扬州府衙,门前一对石狮怒目圆睁,威严耸立,院内有百年老树,繁荣茂盛。方才刚过春雷,衙门内雨打青灰陶瓦,流水清净。
官宅上房里,装潢简谱,毕竟一个知府在任两三年也就走了,没必要搞得太奢靡,毕竟是在衙门里,扬州之地又贴近南京,还是收敛些好。
现任扬州知府康仕可在下人的服侍下整理衣冠,身着正四品官袍,好生气派,随口问道:“客人们都到齐了吗?”
下人恭敬的说道:“江都马氏,北城卢氏,还有范文正公后人的范氏当代族长,扬州上下十七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公,都已经在内堂等候您了。”
“如此甚好。”
康知府点了点头,“你让在内堂伺候的人暂且退下,今日的谈话,不可让外人知晓。”
“明白。”
康知府整理好衣冠后,龙行虎步行至衙内内堂,比起官宅上房,内堂装潢就显得很有牌面了,入眼四幅画,皆为水墨画,画的是四君子,赏心悦目。
在内堂里,一众扬州豪强士绅,都已经在此等候,看到康知府后纷纷起身拱手:“府尊大人。”
“各位,不必多礼,这可真是扎煞本官了。”
康知府摆手道,“这里没外人,就只有本官与各位,其余人都已经屏退。本官今日将各位召集,是想和你们说说心里话。”
范氏族长点了点头,道:“府尊大人有何指示,我等必将遵从。”
范氏乃是当年范文正公一系,也就是北宋明臣范仲淹的次子后代。范姓源于祁姓,属于以邑为姓,为晋国六卿之一。范氏的祖先在得姓之初便已显赫万分,自士会范武子以后,范文子、范宣子以及范献子,世代皆为晋国上卿,自春秋伊始,范氏便是世家之一。
当年因金兵与蒙古南侵,范氏一脉大举南迁,扬州这一支范氏,便是迁居而来,传承扎根,并且愈发强盛,成为了扬州世家门阀的代表,范氏族长,便是扬州门阀的领头羊。
“既然范老如此客气,那本官也就明说了。”
康知府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诸位应该都知道,太子爷要来扬州了。”
范氏族长微微颔首,道:“老夫在京中的朋友与吾书信来往时提过一嘴,说是太子殿下要南巡,首站便是来的扬州。既然太子爷首站选的是扬州,便足矣看出,朝廷还是很重视我们扬州的,乃天下之先也,这都是府尊大人的功绩。”
“范老客气了,本官也是走马上任,在期方才一载,扬州繁华,都是诸位的功劳,之后的时间里,还需向各位请教。”
康知府说到这里,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本官开门见山的说吧,太子爷南巡,身边有锦衣卫指挥佥事张牧之作陪。张大人已经给我书信告诫,让本官先替太子爷拜访一下扬州的商会与宗族,他来了扬州,会检查粮仓与银库,毕竟朝廷今年是要北征的,这也在情理当中,本官也是想问一下,各位的态度。”
话里话外,康知府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扬州富庶,但官府手里拿着的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在这些豪绅士族的手上。这些人把控着扬州的科举晋升,扬州出来的官员,都是豪绅士族的体系内,名曰同乡,实际上都是由他们在操盘。而扬州繁华的商贸,也都是这些世家门阀们在背后控制。
康知府来了扬州虽然才一年,但已经把这些世家门阀的尿性摸清楚了,拿银子抢钱必然少不了他们,出钱出力他们就消失的无踪无影。
若是平日里这么玩也就算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可现在太子南巡,哥几个不得象征性的掏点啊,你总不能让太子爷空手而归。
人家都说了要检查粮仓与银库,这明摆着是来提款啊,这位太子爷可是瘟神,康知府深知倘若让对方空手而归,别说是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就连是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
十七个扬州大族,算上康知府所代表的扬州府衙,一共十八家,大家联合起来每个人凑点儿,那也是一大笔的粮食和银子,只要能把太子爷伺候好,让他满载而归哄走了,接下来大家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一切皆安。
而他那句“之后的时间里,还需向各位请教……”,其实也是在警告这些族长们,他在扬州还有的是功夫,如果这些族长们没帮着他把太子爷这关给度过去,他这个扬州知府,就有的是时间给这些世家们清算。
这些官话,世家族长们自然是听得懂的,他们面面相觑,低声商议,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康知府稳坐太师椅上,他并不着急,只是希望这些族长们能拎得清现实。
有些事是可以糊弄的,有些事糊弄不得。
你敢跟当今这位太子爷糊弄,他是真会杀人的。
他杀的人,还少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