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承含笑道:“东厂负责侦缉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又叫档头,共有一百多人,分子丑寅卯十二颗,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役长各统帅番役数名,番役又叫番子,都是奴婢精心挑选的能干之士。东厂不仅在人员配置上相当精干合理,而且在行动上也是极为慎密,监视朝中各部官员会审大狱及锦衣卫拷讯罪犯者名为听记,在各处地方官府访缉者名为坐记,还有某位官员有何举措,或某城门捕得要犯,胥吏记录上报东厂者名为打事件。”
故而,东厂办案,前后都是格外的顺畅,逻辑缜密,因而效率也是极高。”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汤承啊,还是你最让朕放心。”
汤承恭敬的说道:“这是陛下交给奴婢办的差事,奴婢自然要多费些心思,一定要办的妥当。”
朱棣龙颜舒展,内心忍不住的喜悦了起来。
他问道:“汤承,你觉得朕设立的东厂,比起太子的那些鬼点子如何?”
汤承当场人就尬住了。
他怎么感觉,皇帝陛下这是在沾沾自喜,有种小孩子拿着自己捏的泥人在对着大人炫耀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汤承沉吟道:“太子能文善武,既有治国安邦的谋略,又有开疆扩土的气魄,可谓是人中豪杰,千载难逢的明主,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道,“子虽类父,终究还是父更胜一筹,太子虽然英明,可与陛下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朱棣大笑:“汤承啊汤承,你这张嘴真是跟抹了蜜似的,句句直戳朕的心窝子。”
汤承微笑道:“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皇帝陛下喜笑颜开,护卫将军樊忠走过来禀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嗯,他来的正是时候,让他进来吧。”
“诺。”
樊忠走出大殿,向殿外的朱高燨躬身道:“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太子爷径直走进了大殿,便看到皇帝向他招了招手:“小子,过来。”
本来有话要说的朱高燨,又将心里话憋回了肚子了,老老实实的走上前行礼:“陛下,圣躬金安。”
朱棣面带笑意:“你在西南干的差事很好,朕都已经听说了,你说吧,想让朕赏你些什么?”
朱高燨立马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道:“儿子给爹办事这不是天经地义吗,我别无所求。”
“少来这套,你这小土匪什么尿性,朕还不清楚吗?”
皇帝笑道,“有什么诉求就跟朕直说,我可提前告诉你,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过后再提,朕可就不认了。”
朱高燨挤了挤眉毛:“既然陛下这么说,那儿子我再不提点什么要求,就像是不给爹您面子了。”
“少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个薅羊毛的机会。”
朱高燨干笑两声,问道:“爹,我听说您在东安门北边新设了个衙门,叫什么……东辑事厂?”
“你这耳朵是真够灵的,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你就打听到了。”
朱棣捋须道,“不错,朕设立东厂,是另做耳目,帮着朕去倾听朝野言论,以防被某些乱臣贼子蒙蔽耳目。除此之外,东厂还有稽查的作用。对了,说到这儿,你哪天有功夫替朕去东厂转转,给朕把把关,看看这衙门是否哪里有纰漏。”
东华门到乾清宫也没几步的路,如果朱棣真想看东厂衙门,他自己就去了。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他在得意洋洋的向朱高燨展示一下自己的丰硕战果。
朱高燨没有接话茬,转而问道:“爹,咱不是已经有了锦衣卫吗,再设立一个东厂,是不是显得有些臃肿了?”
朱棣不假思索的说道:“不一样,锦衣卫设在宫外,东厂设在宫内,用起来还是东厂更方便些。更何况,锦衣卫的职能只要还是在国外,而东厂管的是国内,两者并不相冲,反而是相得益彰。”
他话音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怎么,你觉得不妥?”
“儿臣觉得……”
朱高燨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一眼朱棣身旁的汤承。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对无根之人来说可能不太友好,若是在别的宦官面前说也就罢了,但汤公不行。
老爷子心领神会,对汤承挥了挥手:“汤承,你且下去,我们爷俩儿有些话要谈。”
“奴婢明白。”
汤承告退以后,朱棣略带疑惑的说道:“行了,现在殿内就我们两个人,你有话直说,什么话还得藏着掖着的?”
朱高燨严肃的说道:“爹,我实话告诉您吧,我觉得东厂的设立,实在是没有必要。”
朱棣沉默了一会儿,而是平静的问道:“有何不妥?”
面对质疑,他没有恼怒,因为他清楚,对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朱高燨也不是故意来拆老爷子台的,坦然的说道:“爹,您是怎么想的,儿子明白,但儿子还是有一点必须得说。”
宦官,能用,但不能重用。”
东厂不是锦衣卫,锦衣卫若是调教的好,倒也是一把利刃,可东厂无论怎么调教,最终都会酿成祸害,成为荼毒大明的毒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