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扒着门在门缝处张望,确定人都已经离去后,这才身子靠着墙壁滑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还威严刚毅的布政使大人,忽然就变成了青涩稚嫩的小孩子,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虽然气势装的很足,但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刚才狐假虎威,借着祁王府的名头,苏武凶猛的很,可是等人一走,直接就是原形毕露,露出了孩子的本性。
“唉,又是想念金陵城,想念祁王爷的一天。”
苏武幽幽的念叨着,“王爷,文哥,老吕,杨阁老……我何时能再回京师啊,高丽省的天没有金陵城的天更蓝,这里的云也没有那里的云更白。”
他的老家已经随着一场飓风被撕碎,唯一的家便是祁王府。
在祁王府,他们不仅仅是君臣,更是老友,是亲如手足的兄弟。
那少年望向晴空浮云,思念着金陵城里那些同样年轻的少年们。
……
祁王府上,朱高燨抱着襁褓中的小王爷朱瞻墭,乐呵呵的看向了吕朝阳:“老吕,你说这孩子的小名,就叫‘两国’如何?”
“两国?”吕朝阳有些迷茫,“臣愚昧,请王爷示下。”
这名儿听着就挺怪的,祁王给孩子起这么一个小名做什么。
朱高燨解释道:“当初这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向老爷子许诺,十个月内攻下朝鲜、倭国两国,当做给孩子的出生礼,结果没到十个月我就连下两国。”
吕朝阳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名挺霸道。”
还有比这更气派的小名吗?
为了一个还在娘胎里的孩子,祁王连着灭了两个国!
朱瞻墭,朱两国,诛两国!
这可不仅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了,这是含着刀剑出生的皇孙!
朱高燨看向面前的湖面,枯叶从树枝上坠落,在清风的浮动下起舞,最终落在了湖水之上,掀起点点波纹。
他看向的湖的对岸,那里是翠绿的松林与繁花点缀,湖的两岸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秋后的衰亡,一个是能熬过冬日的常青。
朱高燨淡淡的问道:“老吕,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吕朝阳随着祁王的视线看向对岸,祁王府其实与皇宫只隔着一面墙,跨过这面湖,翻阅墙壁就能直接跳到宫里。
到不了对岸,那就只能是祁王府。
若是走到对岸,翻过了朱红色的高墙,那就是皇帝的居所。
“能,一定能。”
吕朝阳笃定的说道,“无需质疑,王爷您已经在京师扫平了所有的对手,陛下也视您为唯一能继承大统之人,放眼四海寰宇之内,唯有您,能坐在那个位置上。”
在吕朝阳的心中,这天下只有两个皇帝。
现在的皇帝是朱棣,未来的皇帝是朱高燨。
“我若过了湖,这孩子能过湖吗?”
朱高燨低头抚摸稚嫩婴儿的脸庞,“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过了那湖,和太祖、我爹,我们三代人打下来的基业,这孩子,他守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