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这个小丫头也是你收的弟子吗?俺怎么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如此亲切?」
李治的两个小弟子先后发言了,坐在上垂手的至尊宝盯着石矶的面庞,突然开口道。
「哈哈,三哥果然慧眼如炬,此女乃是小弟从大荒山无稽崖下收得,她的本体‘也是一块‘五色石啊。」
看着眼前的两名小弟子,李治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这两个小丫头,一个是万里无一的「纯阴之体」,一个是补天留下的「五色石」,这么小的年龄就已经显现出巨大的潜力,若是再过上几十年......
「原来如此,你我一见如故,这有‘七十二般变化之术,就当是送她的见面礼了。」
至尊宝微微有些发白的脸上,此时竟然漾起一丝暖意,一道青光划过,小石矶的识海中就多了一物。
事实上,「七十二般变化」,很多年前李治就已经从大师兄处习得,他的子弟也多有相授,只是眼前这两个小徒弟年龄尚小未曾传授罢了。
「哈哈,石矶就收下吧,今后当好生修行,这位是为师的三哥,也就是你的师伯,都不是外人不必拘束。」
李治自然明白至尊宝为何会有此举,「哈哈」一笑示意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石矶。
「弟子多谢师伯——」
小石矶还是冲着至尊宝行了一礼,有师尊在这里,她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小师弟,你这里应当‘绝对安全吧?你知道俺老猪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一杯酒下肚,猪八戒似乎还是有些放不开,话是对李治说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对面的至尊宝,虽然他同至尊宝也不算是什么陌生人。
「哈哈,二师
兄,小弟既然组了今日这个局,有些话自然是要说明白的,只是不知道二师兄对咱们的‘师兄弟之情,到底有多大的信心?」
李治又自饮了一杯,他似乎已经料到了猪八戒接下来想问什么。
这也是今夜他放下「三皇庙」内众群豪,也不去同家眷们相聚的根本原因。
兹事体大,李治不想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差池,毕竟,眼前的猪八戒并不是无门无派的存在。
他是佛门的「净坛使者」,又重回天庭做了「天蓬元帅」,更是「兜率宫」中那位老倌的记名弟子。
别看此人一脸「忠厚」样,李治却知道这是一个面憨心细之人。
「小师弟,还记得当年的‘四圣试禅心吗?」
猪八戒没有直面李治的问题,也自提了一杯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水雾。
李治当然记得,或者说,在座的几位都记得。
只是,最后的那个场景,只有李治和猪八戒两人知道而已。
「二师兄,当时‘莫家庄那四位,依次是黎山老母、观音菩萨、灵吉菩萨和文殊菩萨,当年之所以没有直言相告......」
李治似乎想好好展开给猪八戒讲述一个故事,却被老猪伸手制止了。
「小师弟,一切都过去了,俺老猪虽然有时候笨了点儿,却并不是痴傻之人。」
「过去这么多年了,其中很多事情,老猪自然是想明白了,无非是做了别人的棋子而已。」
「老猪的天赋不高,机缘也马马虎虎,更没有逆天的抱负,从洪荒到三界,有幸能聆听大老爷的教诲。」
「西游十数年,更有幸能够结识小师弟,敖烈师弟,还有......还有猴哥......」
说到这里,猪八戒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有些粗暴地从上官婉儿的手中将酒壶夺过来。
「吨吨吨——」
三斤仙酿下肚,猪八戒喝的是酒,流出的却是两行清泪。
「大师兄、猴哥,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二师兄,你这是?——」
看到猪八戒离席而起,径直来到了至尊宝的面前,即便小白龙心中有所猜测,此时也惊得目瞪口呆。
「嘿嘿,呆子,俺老孙天天叫你呆子,没想到你还真就不呆啊——」
那么玩世不恭的至尊宝,或者应该称为孙悟空,此时鼻子一酸,竟然也有两滴眼泪落下。
「老猪就知道猴哥没那么容易死去!当年真假美猴王之后,那位‘孙悟空就从来没再叫过老猪一声‘呆子。」
「猴哥最喜欢拧俺老猪的长耳朵,那位‘孙悟空却好像从来就不知道这回事,老猪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可是,你们两只猴子当年上天入地,甚至打到了灵山‘大雷音寺,还是如来佛祖给分出了真假。」
「如果,印证了俺老猪心中的猜想,岂不是连如来佛祖都要怀疑了进去?」
「猴哥,都怪俺老猪无能啊,隐忍了这么多年,若非今日见到你使出那‘七十二路空棍,老猪还不知道‘天赐卫大统领至尊宝,就是俺老猪的猴哥啊——」
猪八戒本就「容貌不佳」,这一边说着,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连小白龙也被说哭了。
「二师兄,这事也不能怪你,当年小弟是最先知道的,却也是无能为力,即便到了今天,小弟也无力恢复大师兄的本来面目。」
「不过
,李治相信,总有一日李治必定会陪着大师兄到灵山一行,如来老儿,有些事情总要算清楚的。」
李治已经知道真相多年了,对于此间的痛楚,他当年一点儿也不比现在的猪八戒和小白龙少。
可是,难受有什么用,哭又能有什么用?
「小师弟,将来你们灵山之行前,务必提前告知俺老猪一声,当年我等兄弟没能一起上灵山,被别人偷了鸡,势必要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银制的酒壶,在猪八戒的手中已经完全变形。
他们兄弟之间,已经无需用任何的誓言或承诺来做佐证了。
......
「镇元子前辈,您一向与人为善,从来没在洪荒之中站过队,此次却为何要来力挺这位新晋的‘人皇?」
一处山谷之底,方桌石凳、清茶两盏,镇元子和乌巢禅师相对而坐。
他们似乎已经在此做了很久,而乌巢禅师身上的伤势竟然好了七七八八。
「呵呵,被乌巢道友称呼一声前辈,贫道都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很多老朋友都不在了,贫道却枯守荒山,此次出来走走难道不应该吗?」
「再说了,那人皇好歹也是贫道的拜弟,更何况他还亲赴贫道的荒山诚挚邀请,贫道焉能不来?乌巢道友不是也来了吗?」
乌巢禅师的伤势好转,自然是拜眼前的镇元子所赐,再怎么说这位也是「地仙之祖」,有着「人参果」那样的灵根,区区「准圣」之伤还不在话下。
「在镇元前辈面前,小僧不敢有所欺瞒。小僧之所以前来长安,一则感念当年这位人皇的一桩义举。二则,小僧收到了‘那位的法旨。」
说到后来,乌巢禅师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即便他早已确定这方圆数千里之内并没有一丝法力波动。
再说了,他们二人都是什么样的修为和实力,放眼整个三界,还有敢私自偷听他们二人谈话的存在吗?
就算是有那个心思,恐怕也没那个胆量和实力吧?
「‘那位?——」
「‘那位!——」
一个在问,一个在答,却是用了同样的字眼。
看到乌巢禅师一手指天的样子,镇元子也跟着他一手指天。
这若是换了别人,可能就会在猜想,他们口中所提及的「那位」,应当是三界共主的大天尊吧?
可惜,到了镇元子和乌巢禅师这个级别的人物,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如此诡异地用「那位」来指人而不名,就真的只能是「那位」了。
可是,自从洪荒世界「降级」为三界之后,「那位」还有心思来干涉三界中的事情吗?
不是随意打发自己的两位童子入了天庭,连绊脚的六圣都给关到「紫霄宫」去静思己过了,这三界之中还有什么能引起「那位」的注意呢?
「难道说,与贫道的这位人皇拜弟有关?」
这一僧一道,在凉风习习的半夜深谷打哑谜,却不知同样有很多人,在今夜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