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啊,小人都是看嘴直译,色不色的与小人有什么关系啊?”
萧风轻声说道:“夫人,这位张聋子,是我从江南请来的,有了他,你就可以和我们交流了。
你只要像平时说话那样,让嘴唇动作清楚一些,他都可以看懂的。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你不要放弃。”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着女子,张聋子也不知道哪句需要自己翻译,转着圈的看,萧风把他的脸对准了女子。
张聋子被女子的惨状吓得一激灵,但他毕竟是专业人士,随即就凝神静气,只注意女子的嘴唇了。
女子听大家说了半天,心里却半信半疑,不知世间是否真有这等能人,犹豫着咿咿吖吖了几声。
“这女子说:不会吧,他真的能看人嘴唇就知道说的是什么吗?不会是骗人的吧?萧大人可别上了当。”
张聋子翻译完之后,很不高兴:“这位……夫人,你怎么能这样质疑我呢?”
萧风淡淡的说道:“你是通译,只管通译就是了,不必掺杂你的个人意见,我按你平时的费用翻倍给你。”
张聋子从嘴唇动作上看出了萧风语气中的不悦,吓得赶紧行礼。
“不不不,小人不敢,小人不要钱。小人有今日富贵,都是萧大人所赐,小人不敢忘本,能为萧大人效力,小人荣幸之至。”
女子又说话了,张聋子想了想,十分有经验地退到一个比较开阔的位置,可以同时兼顾多人的嘴唇。
“萧大人,我知道你帮我找了太医,帮我要了药,请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你也不用劝我,我什么都懂。身子脏了,我不在乎,那不是我的错。可我现在这样,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萧风苦涩的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可你丈夫正在赶来,你总得跟他见一面吧?”
女子笑了笑,她的笑容看在众人眼里,简直比她嚎啕大哭时还让人心碎。
“我会见他的,不过我着急找大人来,就是想让大人帮我一个忙。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萧风点点头,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夫人,如果你丈夫希望你活着,希望你能陪着他,你也不改变主意吗?”
女子摇摇头,为了看清她的嘴唇,张聋子敬业地也跟着摇头,努力和她的嘴唇保持正面同步。
“他可能会这么希望,但他得听我的。他一直都听我的,我从小到大,他都听我的。
我活在世上就是受罪,这世间就是我的无间地狱,他能明白的,他也舍不得我在这地狱里煎熬。
他会放我走的,我走了对他也好,他年纪还不算大,还能娶妻生子,他是两代单传的……”
屋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她们实在忍不住不哭了。张聋子也一个劲地擦着眼睛,生怕泪水干扰了自己的专业视线。
安顿张聋子住下后,张无心、战飞云和展宇就上门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海瑞。张无心一见萧风就笑道。
“我听说戚继光来了,就赶来看望,想不到这俩小子耳朵也够长的,就凑在一起了。
到你家门口,就看老海在门口转圈儿呢,板着个脸,就像要上门讨债又不太敢进门的样子,你俩怎么了?”
这些人中,唯独张无心当年跟着萧风去海瑞家蹭过饭,故而别有一番熟稔。
虽然张无心并不知道海瑞和萧风在金殿上的事儿,但也能感觉出来,开个玩笑也是给两人缓和一下气氛。
戚继光拉着几个小伙伴直奔小操场去了:“走走走,几年不见,看看你们的文韬武略有没有点长进!”
展宇笑道:“我看还是担心一下你的武艺有没有长进吧。要不要把巧巧喊上,喊上也没用。现在巧巧已经不能帮你垫底了!
这次回嘉兴,在我家我和巧巧过了招,她打我都有富裕,别说你了,听说你连你娘子都打不过!”
萧风带着海瑞进了书房,海瑞想了想,一板一眼的给萧风行了个在任官员给致仕高官的下属礼节。
萧风辞去了一切官职,只保留了道门真人的身份,按理说算是致仕了,但除了海瑞,估计没人会真这么行礼的。
萧风笑了笑:“不服气是吧。在朝堂上后来不说话,是给我留面子了。海刚峰也学会人情世故了?”
海瑞严肃的说道:“大人所言,也有一定道理,而且西伯利亚汗在场,海瑞当顾全大局!
但大人对乞丐有偏见,海瑞不敢苟同。故而心中之意难平,还是要请大人三思,莫要意气用事。”
萧风叹了口气:“我知道,一个人当了乞丐,最初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可乞丐和丐帮是两回事,你明白吗?”
海瑞摇头道:“丐帮乃乞丐聚集而成,大人只见丐帮整体之恶,不见乞丐个体之苦,岂非有失公允?”
萧风想了想:“海瑞,我问你,贪官该不该抓,贪得多了,该不该杀?”
一提到贪官,海瑞顿时两眼放光,这是海瑞人生的另一大关键词,他这一辈子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反贪!
因为他自己清廉到了极致,所以对贪官就极度的不能容忍。这里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规律,大家可以记住。
一个人在某方面特别出色的时候,他就特别不能容忍别人在这方面的缺陷,尤其是在心里方面。
如果一个人特别勇敢,他就不能容忍别人的懦弱;如果一个人特别干净,他就不能容忍别人的肮脏。
如果一个人特别大方,他就不能容忍别人的小气;如果一个人特别正经,他就不能容忍别人的好色。
如果一个人特别温柔善良,他就能容忍别人水字数。以上都是萧风总结的,不保熟。
“贪官当然该抓,当然该杀,这毋庸置疑。何况贪官也没有穷人。”
萧风点头道:“徐阶当年给严家送过不少礼,胡宗宪也送过,俞大猷也送过,他们的钱也不光是自己的俸禄。
如果让你的廉政院放开手脚去查,你想把他们都抓起来,都杀了吗?”
海瑞愣了一下,默不作声,目光中有些犹豫,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萧风笑道:“严党掌权之时,大部分官员或多或少都贪过。严党之前,夏言那一代也不见得就冰清玉洁。
他们中有一些人,是为了能继续当官,为百姓做事,为朝廷做事才贪的,是否情有可原呢?”
海瑞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如此,但他们也都对贪腐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就算不抓不杀,也不能凭空放过,当有所惩戒!否则天下官员皆以不得已为由,贪腐之风永无止歇!”
萧风点点头:“不错,这些人虽有不得已,但他们还是助长了贪腐之风。
就像丐帮里那些乞丐,虽然都有不得已,却还是主张了丐帮的气焰,就算不抓不杀,也不能凭空放过!”
海瑞一愣:“不不不,这却不可同日而语!贪腐本身是坏事,讨饭本身却不算坏事!虽都是不得已,却并不相同!”
萧风淡淡的说道:“明明可以自己挣饭吃,却偏要伸手讨饭的乞丐,和那些明明可以当清官,却偏要贪腐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大家明明有票,不投给我,和没有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