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们是不会有戒心的,也更容易在他面前透漏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狐狸。”
赵总旗比听见虎妞时还要惊讶,这他妈的哪里像个小狐狸了?
如果老道出于某种恶趣味,就是喜欢以动物给孩子们命名,那也应该是傻狍子更贴切一些吧!
“这个,小狐狸,你跟小冬关系好吗?”
“好啊,我跟谁关系都好!他们都喜欢和我玩的。”
“很好,你知道小冬有块玉佩吗?”
“不知道,但我猜她就有点值钱的东西,院长最喜欢她了,没准给过她什么好东西呢。
院长原来是个贼,这个你知道吧!虽然后来不偷了,但院长以前没准偷过什么宝贝呢!”
赵总旗一拍桌子:“少废话!你要知道,如果你说了实话,小冬和老道就能放出来!
如果你不说实话,他俩就都出不来,知道吗?你再想想,小冬到底有没有玉佩!”
小狐狸憨厚的脸上露出憨厚的微笑:“大叔,你说的是真话吗?我说了实话,小冬和院长就能放出来吗?”
赵总旗点点头:“这个自然!我还会骗你个小娃娃不成?”
小狐狸憨厚地惆怅着:“大叔,我听说进了诏狱的人,只有万岁下令才能放出来的,对吗?”
赵总旗心想,这小子还没傻透腔,居然还知道这个,想来是平时萧风给他们讲过一些朝堂的规矩吧。
“不错,锦衣卫是天子近卫,锦衣卫抓人也好,放人也罢
,都是万岁下令的。”
小狐狸憨厚地看着赵总旗:“大叔,那我们说了实话,小冬和院长就能放出来,这话是万岁说的吗?”
赵总旗顿时语塞,虽然是在审案子,虽然是在骗孩子,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嘉靖可没说过这话,这话是陆炳说的。事实上,如果确定小冬是夏言的孙女后,嘉靖基本不可能放她出来了。
“不是万岁说的,是我们指挥使陆大人说的!指挥使你知道吧,那是我们锦衣卫最大的官!”
小狐狸眨眨眼睛,憨厚地问:“所以万岁不说放人,指挥使大人说放人,就能放人吗?”
赵总旗再次语塞,他如果敢说能,那就不是自己假传圣旨了,变成陆炳掌权自重,无视皇权了!
“你可以走了!滚蛋!”
小狐狸憨厚地摇头叹气,走出了傻狍子一样的步伐,但此时赵总旗觉得他就是个狐狸,自己反而更像个傻狍子!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啊!这小子的一言一行,已经有了萧风的三分风采,长大了不知道会变成啥样啊!
赵总旗开始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为此这次他特意选了一个看起来很聪明很机灵的女孩。
既然入世观里的孩子们,个个表里不一,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葱。”
赵总旗心里一惊:“是聪明的聪吗?你很聪明吗?”
“不是,是小葱拌豆腐的葱,因为我喜欢
豆腐,所以院长给我起名叫小葱。”
赵总旗总算松了口气,觉得一个叫“小葱”的女孩应该比前两个都好对付。
“你和小冬关系好吗?”
“不好,因为她也喜欢豆腐,总是和我抢。”
“哦?很好,那你告诉我,小冬是否有一个玉佩?”
“没见过,也没听她说起过。”
“如果你说了实话,小冬和老道就能放出来!如果你不说实话,他俩就都出不来了,知道吗?”
“她出来出不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她关系又不好。”
“这……那老道呢?你也不希望他出来吗?”
“观主说院长昏迷日久,他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也刺激不醒,没准换个环境,听听诏狱里的惨叫声能吓醒呢。”
“带出去,带出去!”
赵总旗强撑着一口气,又让人带进来一个高大粗壮的男孩儿,同样的年龄,看着比同龄人要高一头!
人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赵总旗希望这句话是真的,因为他那颗饱受摧残的心脏,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高大粗壮的男孩腼腆地一笑,声音温暖和煦:“我叫豆腐。”
赵总旗是被手下的兄弟们扶着回到镇抚司的,陆炳听完他的审问结果,微微点点头。
“既然萧风一直在入世观里,跟那些孩子在一起,肯定早有安排,你问不出什么也是正常的,下去吧。”
赵总旗迟疑地看着陆炳:“头儿啊,你说会不会小冬真是
冤枉的呢,那些孩子不像说谎啊……”
陆炳皱皱眉,看着自己的这个老部下:“老赵啊,你只比我小几岁,干了二十多年的锦衣卫了,到现在连个百户都没混上,就不想想原因吗?”
赵总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陆炳仰头想了一会儿,冲“笑面无常”招了招手。
“老常,昨天刑部判了死刑的那个采花大贼,去把他借过来。
告诉柳台,此人玷污的女人里,牵涉外族细作,锦衣卫接手了,人就不还他了,回头我向万岁解释。”
老常笑了笑:“大人,是要敲山震虎吗?那人倒是个好材料,据说张居正主审,夹断了四副夹棍都不吐口。
最后还是老狐狸郭鋆给出的主意,给那人吃了两颗缴获的极乐丹,又从勾栏里借了几个出挑的姑娘撩拨他,最后才得了口供。”
陆炳斜着眼睛看他:“这么厉害?你有把握能让他服软吗?可别丢了一世英名。”
老常淡然一笑,语气里充满了专业骄傲:“刑部的人懂个屁的动刑啊,一帮土包子!”
采花大贼此时很烦躁,觉得自己被套路了。明明说好的,只要写了口供,就让自己隔着铁栅栏玩个痛快,结果狗官们言而无信!
自己刚刚开始,还没尽兴呢,那帮姑娘就哭爹喊娘地受不了了,最后牢头怕闹出人命来,把姑娘们都带走了。
可怜自己平时就天赋异禀,当时又药力发作,两眼通红,把铁栅栏都掰弯了
。牢头吓坏了,不得不自掏腰包买了五斤猪肉回来。
猪肉啊!简直他妈的耻辱,自己纵横江湖多少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差的!不得好死的狗官们!
他正在牢房里骂不绝口,忽见几个衙役如临大敌地走进牢房,身后跟着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
“干什么?口供也得了,不守信用给老子带几个女人来,带个男人来有屁用?他抗得住老子吗?”
那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听你口供里说,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人能抗住你的,我不太信。
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男人能抗住我的,你信不信?”
采花大盗一愣,哈哈大笑:“你知不知道,老子当年作案时,有一次兴起,用一把熏香放倒了整个青楼的女人。
老子从清倌人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妈妈,一天一夜,一个也没落下!就是熏香放多了,老子走时真担心她们都醒不过来了。
听说后来是让一个云游的道士用一瓢水给救醒了。整个青楼三天没接客,因为都下不来地了!
你进来试试!老子不把你劈成两半,就算你不认识老子!”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看出来了,张侍郎是真没能让你尽兴。我们朝廷中人,言而有信,今天我让你尽兴。
不过,咱们得换个地方,因为有人要看咱们的表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