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撕碎他!占有他!吃了他!
萧风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奋力平息真气,俞大猷传授的内功起了作用,将两道真气压制住,头脑里也重新找回清醒。
但他在刚才头脑混沌的一瞬间,兽性的本能已经让他做出了攻击动作。在所有人的眼中,萧风忽然像只野兽一样的暴起,迎着谷王冲了上去。
谷王也被萧风的气势吓得腿软,手脚上的招式都弱了三分。而萧风的两手成爪状,一爪抓在谷王的脖子上,一手抓在谷王的腰带以下……
好在萧风忽然清醒,悬崖勒马,他不动声色地将抓着脖子的手向下移了一点,将抓在谷王裆下的手向上移了一点。
这样就变成了抓住衣领和腰带了,萧风一不做二不休,双臂一用力,直接将谷王举了起来。
谷王本以为自己要变太监了,刚要惨叫,身子已经被举起来扔了出去,王爷们一起上前想要接住他。
这一扔的力量十分巧妙,谷王晕头转向地落在地上,居然发现自己是双脚落地,就像自己在空中施展身法,稳稳站住了一样。
群臣和王爷们自然是这么理解的,因此觉得虽然萧风这一手很帅,但王爷的身手也不丢人,也很帅。
居然有几个看得入神的家伙,还条件反射般地鼓起了掌,然后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住手。
谷王满脸通红,他是练家子,知道萧风这一下不但手下留情,还给他留了颜面。
他虽然强横,但脸还是要的。再打下去,只会更丢脸。尤其是萧风刚才冲过来的那一下,眼神和气势太可怕了。
他当时都觉得真的有可能,被萧风当堂撕碎,虽然现在想想不可思议,但当时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谷王哼了一声,不再动手,萧风也站在当地,看着玉树临风,十分潇洒,其实心里乱成一团。
他这些天的苦练不是白费的,即使只凭俞大猷的内功心法,打败谷王也不在话下,但绝不会这么轻松的。
身体里的邪火,之前在打斗时也曾被激发过,每次都能提升他的力量和速度,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邪火和寒气一起迸发,威力竟然比之前单独邪火的时候大了数倍!他感觉,如果刚才自己不及时控制的话,谷王不死也得重伤!
一瞬间,萧风心念百转,但他最后回过神来,不管此事多蹊跷,此刻最重要的事儿还是解决和王爷们的争论。
他面露微笑,拱手施礼:「王爷身手了得,更难得的是气度宏大,输了半招后,果断收招认输,不再纠缠,在下佩服。」
谷王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今天的物理说服是失败了,而且再说服一百次,肯定还是失败,还不如认个大度。
「但王爷刚才的话并非全错。文武要并重,不能一味地重文轻武,王爷有此真知灼见,让人叹服啊。」
谷王其实刚才骂萧风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此时被萧风一捧,又不好否认,只得默认了。
周王见谷王物理说服失败,觉得五代以后断封这事儿实在太大,不得不再抗争一把。
「萧风,你说圣人之言,君
子之泽五世而斩,可周天子分封诸王,不止五世。诸王后人,代代相传,你又作何解释?」
萧风笑道:「王爷,诸王代代相传,可只传王位,其他儿子皆为公子,公子本身就没什么爵位了,公子的儿子也没有爵位。
王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其实现在你们的王位代代相传,根本算不上五世而斩。
应该是每代降一等,五代降到奉国将军为止,往下就没有啊。王爷提醒得对,感谢王爷的深明大义!」
周王吓了一大跳:「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爵位岂能不让传承?这万万不可!」
萧风诧异道:「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周王举出周天子分封诸王的例子,是暗示在下什么呢?
哦,对了,后来诸侯坐大,周天子势微,渐渐的强者为王,直到周天子被废。
周王这是在暗示万岁,要提防周天子的事儿重演,王爷提醒得对,感谢王爷的深明大义!」
周王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摇手。庆王一把将他扯到身后,续上火力。
「你这不是改祖宗之法,而是要废祖宗之法!你改封地、改俸禄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废了王位传承,你这就是谋逆!」
萧风淡淡的一笑:「请问,太祖为何分封诸王?」
这算是什么问题?皇帝的儿子当王爷,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还用问为什么?
庆王大声道:「天子之子为王爷,此各朝各代都是如此,有何异议?」
萧风道:「我说的不是为何封王,而是为何分封,分封之意,就是王爷各有封地,这是为何?
偌大的京城,难道住不下各位王爷吗?一个十王府,就能安置下十几位王爷,再盖几个又如何?」
王爷们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吗?一大堆王爷挤在京城里,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萧风缓缓道:「分封诸王,是太祖希望各位王爷替大明镇守各地,维护朱家天下。
但成祖即位后,心疼各位兄弟,决定谁当家,谁护家,立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誓言。
从此各位王爷宗室,可以安享富贵,但其实太祖分封的原意,已经消失殆尽了。
因此请问各位王爷,既然不为朱家干活了,还赖着王位世袭罔替,这是何意呢?」
王爷们都沉默了,心里咬牙切齿,暗骂萧风。
是我们不想替朱家镇守各地吗?分明是成祖朱棣自己造反上位,害怕其他王爷效仿,剥夺了所有王爷的兵权啊!
但这话没人敢说,因为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是成祖的子孙,这个时候掰扯是太祖对,还是成祖对,那不是找死吗?
谷王还没从刚才被酸秀才打败的巨大沮丧中恢复过来,被萧风这一激,脑子一热,大声回击。
「老子不是孬种!不就是打仗吗,给老子一支精兵,老子今天就去和鞑靼人打一仗!」
嘉靖的眼睛睁开,冷冷地扫了谷王一眼,周王从身后捅了捅谷王,谷王猛然惊醒,冷汗直流。
藩王要带兵,你是想干啥?这事儿想都不行,想也有罪!
谷王一言不发,扑通跪地,连连磕头。嘉靖想了想,缓和了脸色,淡淡地开口。
「谷王有太祖遗风,其志可嘉。然祖制不可轻改,朕身为天子,自当守护社稷,不劳各位兄弟费心。」
嘉靖这句话,其实是明确的表示:朱棣留下来的祖制才是祖制,朱元璋留下来的祖制,朕觉得好就留,觉得不好就改!
谁有意见?出来走两步!
诸王都不愿意当出头鸟,个个低头默然。但一直默然也不
是回事,会被人认为是消极抗议。
最后还是周王出面,表示服软。
「万岁,宗室之法,既是国事,也是家事,万岁身为天子,又为宗室之首,但凭万岁圣断。
只是还请万岁顾念骨肉之情,为宗室子弟稍存体面,臣等感恩不尽。」
嘉靖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一场激烈的宗族之议,总算落下了帷幕。诸王像斗败了公鸡一样,颓然离开,出京回家。
散朝后,嘉靖在精舍里召见了严嵩、萧风、陆炳,双目微闭,语气平淡。
「陆炳,诸王离京时可有怨言?」
「万岁,偶尔抱怨或有,并未发现勾连私聚的。」
嘉靖点点头:「严嵩,按萧风奏折上条款,拟定新宗室法,择期公告天下。」
严嵩看了嘉靖一眼,知道他决心已定,也就不再废话:「臣遵旨。」
「萧风啊,你觉得,此次朝堂之议,他们可心服口服了吗?」
萧风知道,嘉靖是要自己替他说出他不方便说的话,但此事自己是始作俑者,这个锅只能自己来背。
「万岁,口服是不得已,心服是不可能,请陆大人严加提防,若诸王及宗室有异动者,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