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欧阳戎淡淡的一句话,让她噎了回去:
“事发后,只有星子坊第一时间封禁,管控最严,若是星子坊都没困住他,其它坊还用说,人早走了?且在下听容女史提过,此子有传奇执剑人之姿,传奇执剑人是和你闹着玩的呢?
“现在封锁星子坊,也仅预防一种可能,就是此子布剑杀人后,已经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只能原地停留,这个只需排查一遍就行……星子坊外的地方,能找到他的希望渺茫,没有排查意义,影响百姓民生罢了,为几人之死,牵连全城,大可不必。”
宋嬷嬷表情阴晴不定,紧盯欧阳戎表情,一字抿嘴,仍不松口。
少顷,在秦彦卿建议下,众人开始投票表决……最后,在欧阳戎眼神注视下,亲自请他来的容真,也转投了赞同的一票。
只剩宋嬷嬷一人反对,她撂下狠话:“要是放跑了蝶恋花主人,看你们怎么和圣人、朝廷交差!”
欧阳戎淡淡道:
“该和陛下交差的,是宋副监正,您真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调查凶手缉拿归案吗?私人恩怨建议放一放。”
“欧阳司马什么意思?”
欧阳戎懒得答,转头让元怀民去修水坊请浔阳王与世子,让他们明早在城中出面,安抚惊魂一夜的浔阳百姓们。
旋即,又转头去忙其他事宜。
宋嬷嬷眯眼看着欧阳戎背影,欲要拦住,却被容真拉了拉袖口。
稳住前辈,容真上前,来到无人之处,乘隙问欧阳戎:
“欧阳良翰,之前那话何意?”
欧阳戎没有瞧她,随手指向不远处、他已经让人缓缓放下来的吊空佛首。
“容女史别忘了自己与监察院的职责,为陛下铸造大佛,这才是本职所在。查案追凶只是顺带的,别混淆主次。
“若我是你们,第一时间就跑去检查佛首情况,而不是全部精力放在泄愤抓凶这件事上,那个宋嬷嬷是死了徒儿,可以理解,但容女史你呢,陪她闹呢,哦对了,好像容女史也挺痛恨此子的。
“所幸这次佛首瞧着没坏。尚且不提蝶恋花主人抓不抓得到,抓到又如何?顶多接住黑锅,但却偏离了主要目标,依旧有失职之责……所以你们现在把佛首保护的越好,至少越不会被陛下严厉惩罚,因为还有用处,留你们将功赎罪。
“但我还是那句话,传奇执剑人是这么好抓的吗?这回疑似勾搭李正炎的天南江湖反对势力,很可能是与蝶恋花主人设了局,由她们引走你们,再让蝶恋花主人秘密布剑……若真的如此周密,试问,她们会不给他安排万全退路?
“而且换个角度想,佛首还没彻底毁坏,可能说明此子时间来不及,只够毁了佛身,最大限度拖延时间,因为佛首随时可以从洛阳运送,佛身却耗时耗力。
“那么为何时间来不及?很可能与他要以特殊法子撤退有关。”
容真蹙眉:“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携带鼎剑离开了星子坊?”
“两种可能,一种是油尽灯枯,坐地等死;一种是已经脱身,杀人后第一时间离开了星子坊。而听伱说,那位厉害的老乐师又用琴音帮你们找过凶手,星子坊内暂无陌生练气士气柱,所以……差不多就行了吧,态度到了即可。
“能保护下佛首,已经是最大的苦劳。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查查,为何有琴音,还漏了一位执剑人?顺着查下去,摸索此人套路,才能预防此事,这叫长教训,落在陛下眼里,也是尽职尽责。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耗时间,永远跟着那位蝶恋花主人节奏走,容女史明白吗?”
他语气认真,意味深长。
容真转头,默然看着欧阳戎言毕离去的笼袖背影。
少顷,她去找到了宋嬷嬷谈话……
翌日,浔阳城稳定下来,约莫两日后,星子坊解除封锁。
第三日,被严兵把守的星子湖工地,最后也姗姗解封。
只排除了一遍,就快速解除封锁,宋嬷嬷当然反对,但是,每当欧阳戎投去那道“要不她来主持、在下回去吧”的目光时,众人又默默投票,义无反顾选择了后者。
佛首已被严密保护起来。
只余下林诚、王冷然、卫少奇等人的死亡现场,被司天监封锁。
劳工们在排查完没有灵气修为后,一位又一位的离去,其中还包括某个腰系一只空酒葫芦的毡帽汉子。
没人知道,毡帽汉子回去之后,很快整个小院子人去楼空,他跟闺女去了阁皂山,但对邻居宣称是回乡了……
星子坊大佛倒塌后的关键三日,终于顺利过渡,没有再生动乱,江州众人开始静静等待起朝廷那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