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姑盯着你哩,你小心点,不准再文气外溢,刚刚要不是我帮忙,转移给那宦官,你又漏诗才了。”
欧阳戎无奈点头。
他今日出门,没有带阿力等人。
欧阳戎头戴毡帽,骑着冬梅,经过市井。
贬官圣旨传回来的那一日后,欧阳戎便脱下了长史官服,回归了平常。
江州司马的职务十分清闲,穿不穿官服都没人在意。
浔阳城市井重新恢复了往日平静。
不过林诚现在担任江南督造右使,星子坊造像的事情,正在火速筹备中。
欧阳戎听燕六郎禀告,这些日子,裴十三娘等扬州商人的马车,经常出现在刺史府附近。
这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虽然事态一步步的照着不好的方向推进,但是城内风平浪静的,似是不受影响,除了东市的猪肉等物悄然涨价,物价被一点一点堆高。
其实现在浔阳城内的聪明人都知道,有些事情已经阻止不来了,星子坊很快就要不复原来模样……
其实这也是林诚的狠辣之处,有些事情不要一下子推进到底,要一步一步来,温水煮青蛙次才是最伤人的,温度会慢慢传递到江州各级阶层……
刚回到江州大堂。
官帽有些歪斜的元怀民,又找上门来:
“欧阳长史请留步,下官又遇一事,请教请教……”
欧阳戎这回脚步不停,往前走去:
“再说一遍,现在元大人才是长史,别再乱喊,别人听到了不好。”
“好好好,良翰兄,请看这封公文,这事下官该如何是好……”
欧阳戎一本正经:“说了多少遍,工作的时候不要喊字,喊职务。”
“好的,欧阳司马。”
“另外,什么下官不下官的,伱是长史,我是司马,我是下官才对。”
元怀民挠挠头:
“欸,反正叫什么都一样……而且这几天,下面其它官吏向我汇报的时候,也经常喊错,喊我欧阳长史……我都想让他们去找你了,省的白跑一趟我这里,反正我还是要来问你的。”
元怀民又一本正色道:
“欧阳长……欧阳司马,本官现在倒是清楚了,当初你看见对面位置的我人不在时,是何心情……欸,本官现在坐在正堂,每次抬头看见对面位置的你不在,都很是忧郁,有事你都不在。”
“……”
欧阳戎默默与他对视了会儿,一本正经的问:
“这俩个是一样的吗?”
“差不多差不多。”
少顷,尴尬气氛结束,欧阳戎还是去帮了下下忙。
完事后,元怀民眼神艳羡:
“良翰兄,要不咱们换回来,这长史太累了……”
欧阳戎撇嘴:“那你也拒不接旨吧。”
“这不行,我胆子小,累点也比砍头好。”
很快,一天时间,在清闲的欧阳戎看着元怀民忙忙碌碌、手忙脚乱背影之间结束了。
欧阳戎摇摇头。
虽然他与元怀民熟识,但是林诚那边的事情,他并没有托元怀民去打探或者阻止,或者让元怀民和林诚对着干。
因为知道元怀民不是林诚对手。
没必要害了人家。
至于元怀民,至今还处在迷糊升官的阶段。
特别是得知,江州长史和江州司马的俸禄并没有相差多少的时候。
元怀民一脸沮丧……这不是白打工吗?
半夜,浔阳王府。
书斋内,众人再度聚集。
“檀郎最近没事吧?”
欧阳戎回过神,朝众人摇摇头:
“多谢王爷那日安抚百姓,我未想到浔阳父老乡亲们反应会如此激烈,那日若没处理妥善,可能要出事,被人利用。”
离闲摇头:“檀郎客气了,咱们应该做的。”
离裹儿直接问:“欧阳良翰,你还在赌气?”
“事情都过去了。裹儿妹妹别提了。”
谢令姜给欧阳戎倒了杯热茶,轻声道:
“正好,趁着最近清闲,大师兄休息一下,陛下与林诚既然要强行在星子坊造像,那咱们就作壁上观,要是惹出任何事情,都是他们的罪过,咱们冷眼旁观……”
“要是东林大佛建好了呢?永远立在了星子坊。”离大郎忽然问。
众人皆不语。
欧阳戎抬起头,主动道:
“王爷要注意一下,林诚不仅仅是星子坊造像,可能和王冷然一起,借助造像,来压制王府……这几乎是必然的事。”
“好。”
不多时,书斋会议结束,众人相续散去。
欧阳戎最先走出门。
离闲、离裹儿、谢令姜等人一起望向他远去背影。
对视了几眼。
离大郎想要喊住好友,谢令姜摇摇头阻止……
深夜时分。
槐叶巷宅邸,饮冰斋,漆黑卧室中。
欧阳戎做了一个梦。
黑暗中睁眼,拿开身上的少女裸臂,他起身穿衣。
欧阳戎走到衣柜前,抽出呼呼大睡的妙思身下躺着的狭长琴盒。
打开剑匣。
剑气满屋。
看了看窗外圆月与窗内弦月,他轻声说:
“都过去了吗,有些事是过去了,但我没有接受,虽然看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接受了……”
夜话只有一口剑在听。
小家伙好奇注视着与往常面孔不同的剑主。
窗外夜色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