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然皱眉:“本官当然知道,自会小心,不过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岂能有失,况且吉水县城里面也有兵力,说不得能前后夹击蔡勤反军!”
“下官怎么感觉,被夹击的可能不一定是他们。”
王冷然不爽:“欧阳大人是不相信本官的能力?觉得是白送?”
欧阳戎不语。
一场争论,不欢而散。
一众官吏不敢插足,没有发言,但听明白了大致矛盾:
欧阳戎主守,拖时间,等待朝廷援军。
王冷然主攻,提倡不能坐以待毙,伺机而动,保住吉水,不仅能接应援军,还能争取有利地形,若是挫败洪州军就更好。
走出江州大堂,欧阳戎转头对燕六郎说:
“王冷然不对劲。”
“明府意思是……”
欧阳戎没说话。
深夜。
浔阳王府。
刺啦——!
欧阳戎当着离闲等人的面,将一封密信烧掉。
正是不久前小师妹送来的谢旬的信,后面又连续寄了几封,讲了目前朝堂争论之事。
“老师说的事,大伙都知道了?”
“嗯。”
欧阳戎叹气:
“难怪王冷然这么急,原来是幻想击垮蔡勤军,获得前线主动。
“眼下朝廷的平叛大军正在组建,江州道行军大总管的人选,陷入了僵持,卫氏和夫子都有举荐之人,争夺此职。
“不过看陛下的态度,卫氏目前落入下风。
“此前营州之乱的事情,已经让陛下对卫氏双王的能力产生怀疑。”
大周是府兵制,呈现内重外轻,南少北多的分布。
折冲府最多的,在北方,特别是关中,有上百座折冲府,所以平叛大军,是从北方那边调集过来,算是远水救近火。
至于安南都护府等靠近岭南道、江南道的边府重镇,因为要抵御外敌,不方便调兵。
也算是臃肿制度上的无奈之举。
离裹儿颔首:
“没错,江南安抚大使是阿父,那么平叛的主官,江州行军大总管这个职务,祖母的倾向就很明确了,想选亲离派的人,至少不能内斗,王冷然应该是收到了卫氏密信。”
离裹儿问:“欧阳良翰,你觉得此次桂州、洪州的叛乱,能否做大,李正炎和朝廷,哪一边能赢。”
欧阳戎看了眼她,还没开口,离大郎接话道:
“失去了阿父的旗帜,现在也和咱们站在反方,李正炎拿什么赢。
“若是能拿下江州,倒是能扩大些战事,但还有一个关键要素,朝堂的高手练气士多,洛阳还有一口鼎剑,若不是边防压力大,没法第一时间调边兵灭火,三者叠加,西南的叛乱算不上什么。
“咱们现在交出了王俊之,和他们已经翻脸,但浔阳城内,有彩裳女官保护阿父,没有战场胜利,李正炎拿咱们没办法。
“有阿父担任安抚使,支持平叛,匡复军的道义持续不了多久的。若拖下去,迟迟攻不下江州,
“等朝廷抽出手来,优势就不在了,失败是时间问题。”
欧阳戎闻言,又想起那副桃源画。
不过没有反驳离大郎,除了鼎剑的事情不一定外,对大势猜的不差。
他点点头。
离裹儿立马道:
“所以,既然是胜算极大的局,这份平息叛乱的军功,保离派旧臣必须争,不能让卫氏拿到。
“而卫氏也想刷军功,争取祖母心意,前线战事某种程度上能改变陛下态度,若是卫氏一方的王冷然,能击退洪州叛军,救下吉水县,平叛的最高指挥,江州行军大总管的职务很可能落入卫氏囊中。”
众人沉默。
离闲叹息:“有道理。”
“可此人怎么这么冲动,难道不知,吉水县可能有诈?”
谢令姜不解。
欧阳戎也皱眉不语。
翌日,江州大堂会议,再度发生争吵,王冷然主张率领士卒外出救援吉水县。
欧阳戎依旧主张守城不出。
王冷然驳斥欧阳戎有投降心思,二人争论起来。
最后不欢而散。
当夜,浔阳王离闲书房内。
离闲提议亲自出马,施压王冷然。
被离裹儿拦住,垂眸道:
“作死之人别劝,血别溅我们身上就行,若吉水县抵抗是假的,真有埋伏,王冷然失误,反而拖了卫氏后腿。”
谢令姜站出来,颔首道:
“没错,让他去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大师兄只要尽到副官劝谏的义务就行,再上书一封,表明保守态度,提前备份,避免后续战败波及。
“这种猪脑子队友不要也罢,没了他,大师兄反而容易守城,总好过到时候守城继续瞎指挥。若没了他,能以江州长史领全州事务,像当初的蓝长浩一样,带领军民守城,反而轻巧。
“而王冷然吃瘪,也能决定行军大总管的职务落向,一锤定音。
“这叫隔岸观火,大师兄觉得如何?”
欧阳戎默然,忽问:
“到底谁给的王冷然自信。”
顿了顿,他凝眉:“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众人对视,谢令姜吐槽:
“就是又菜又爱玩,和卫氏一样,营州之乱就是例子。”
欧阳戎沉默。
第二日早,江州大堂。
欧阳戎略松口风,不过却正色要求王冷然留五百精兵守城,保护王府,以防万一。至多只能率两千五百士卒出击。
而欧阳戎,继续留在浔阳城,主持后勤。
王冷然依旧有些不满,不过脸色稍好了些,丢下一句“欧阳大人还算识大局”,他摩拳擦掌出门,去往军营调兵,准备今日就出城驰援吉水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