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转头看了眼李正炎的脸色,丝毫没有沮丧愤怒的表情,
李正炎被挡在王府大门外,冷落晾着,站了许久,被王府门口络绎不绝的路过官吏们频频侧目打量。
天壤之别。
他反而还有闲情,伸手抚摸欧阳戎坐骑冬梅的马首鬃毛,颔首:
“良翰,此乃不可多得的良驹也,好眼光。”
而欧阳戎是有关于建造东林大佛的事宜,需要跑一趟,例行汇报浔阳王。
“浔阳王府。”
欧阳戎是陪李正炎一起前去浔阳王府的。
他左右转头看了看身边人,手指了下自己,满脸困惑:“你说我?”
欧阳戎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在李正炎身旁的位置落座。
王俊之与杜书清比较年轻,但也大欧阳戎四、五岁,不过依旧算是年轻俊杰,
坚持拒见原眉州刺史现饶州司马、袭爵英国公的李正炎,更多的是离闲的意思。
欧阳戎微笑:“古有陶公,今遇李公,善。”
开凿运河的每日工钱,十分可观,官府的诚意十足,甚至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苛刻坑人的条款看漏了,或者隐藏了起来。
忽笑,“巧了,二人都是乌衣巷谢氏的女婿,一大一小,配了一对姑侄女。
“越子昂此前活跃浔阳城的士人诗会,是菊华诗社的一员,与浔阳王幼女、小公主殿下有些交情。
毕竟一人是坚决强硬反对建造天枢、大佛的贬谪官员。
转身出门。
王俊之向他介绍了下来客。
“善。”
“另外,此人当初洛阳求学时的老师,名叫袁象山,前礼部官员,当初废帝风波,一起罢官,跟随浔阳王一家一路起伏,在龙城低调隐居。
欧阳戎佯装好奇问:“李公还关注这些?”
王俊之人如其名,面白无须,身姿挺拔,仅比欧阳戎矮一点,不过穿衣讲究,比欧阳戎善于打扮,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
被称为“炎公”者沉默了会儿,亦叹:
“还有一个谢旬,亦是人物,名师高徒也。”
桌前气氛顿时寂静。
首先是曾为御史的魏少奇,
李正炎对其颇为尊敬,称呼为“魏先生”,于是欧阳戎也跟着叫了。
欧阳戎认识,正是当初小师妹生辰宴上见过的朱大公子,洪州都督的长子。
“炎公放心,俊之有分寸,交友之前皆有考察,他说越子昂此人性格单纯激昂,十分仰慕炎公,目前来看没什么危害,对了,此前江州至圣先师庙的对答风波,算是越子昂挑起来的。”
欧阳戎想了想,合上嘴巴,还是没有说,这是对其甩冷脸色的离伯父赠送的。
他怎么来了?
“良翰有经世之才,屈居小小的江州,可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扶桌而起:
“咱们接纳此子,会不会引起欧阳良翰的芥蒂,毕竟二人算是有矛盾。”
“保守承业,炎公犹豫了?”
“好,不急。”
他对于李正炎、魏少奇十分尊重,言听计从。
他眯眼看了看头顶的日头,说道;
“不管最后建造的佛像样式如何,相比太原府与扬州,江州最为平稳妥当,就像良翰行事一样,从容不迫。”
“江左之人文,故尚人物,所言不虚,五姓贵女,亦嫁寒士,若放在山东士族崔、卢那边,简直想也不敢想。
“现在袁老先生,乃是浔阳王府上的旧人,教世子读书,浔阳王父子都很尊重老人家。
“未有,只是感慨,我乃关陇男儿,头可断,血可流,不可辱。”
“没有。”
“再看看。”顿了顿,“再看看。”
欧阳戎点头:“是游山玩水,游览大好河山。毫无贬官失意之色。”
李正炎摇摇头:
“那位王爷回应炎公拜帖了?”
只不过杜书清相貌平平,性格有点闷,与名字不符,身材壮硕,不像书生,更像边军武官。
乃是王俊之任职江州博士,正式上任后举办的晚宴。
这些日子相处久了,欧阳戎倒是对李正炎身边这些人渐渐熟悉起来。
魏少奇一身文衫洗的发白,欧阳戎每次见他,都是那么两件文衫来回换。
却没想到,越子昂忽然起身,举杯朝他:
“大人,以前是在下年轻不懂事,误会了大人,唐突冒昧,还望大人恕罪。”
越子昂一张脸涨得通红,也辨别不出欧阳戎是不是装傻。
“听他愤愤不平说,是欧阳良翰在浔阳王和世子面前说坏话才如此的。
特别是杜书清,乃是京兆杜氏的一员,算是根正苗红的关陇世家子弟了。
“朱凌虚吗。”语气思索:
“炎公要去哪?”
“嗯。”语气不置可否,似是思索了下:
“只不过听说,此人有些爱财好色,算是优缺兼备吧。”
回去路上。
空气安静了会儿,有人叹息:
“这方面,俊之做的比我好啊。”
当下双峰尖已经开始开凿,江州大堂下属的工曹负责此事,正在浔阳渡与星子坊招工,此事,成为这几日浔阳城内的热点话题。
一个是越子昂。
“我听说过此人,年轻时曾是我祖父麾下边军一校尉,得过祖父夸赞,后来在边疆军伍屡立军功,一路做到了洪州都督的位置,确实是将帅之才。
确实是一位善于交际之人。
“对,那次倒是成全了欧阳良翰。不过,虽然受挫,可越子昂好像并不太服气。”
“没错,此人名叫越子昂,洪州人士,乃江州州学内的士子领袖。
“彩。”
越子昂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白衣公子。
“他可以不见,但我不能不去,此乃……君臣之谊。”
“欧阳良翰说‘好好学习、日日向上’名扬天下的那次?”
“不可谋,但可用。”
李正炎大笑:
“江州文华荟萃,古今诞生过不少文士,而数百年来出过的最为知名的读书人,乃东晋人氏,采菊东篱下的陶渊明。
他失笑摇头,暗夸一句:“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自然是吃了一个难堪的闭门羹。
但欧阳戎眼尖发现,这个王俊之好像有些洁癖,随身带着几方手帕,每次吃饭、喝茶前,都反复擦下手。
“魏先生今夜诗会将此子带来,我见见。”
“不保守也难承祖宗基业至今啊。”
顿了下,他转头朝旁边悄然侧目的李正炎一行人不好意思的笑说:
“不过,我还是喜欢越公子以前傲然不驯的样子。”
越子昂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