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壮实的转述中,林念禾得知,庄树的名声已经烂透了。
最先带回来这个消息的人是贺婶,她是九里大队里最先了解到彩兰娘病情的人,估计在卫生所也向大夫打听了前因后果。
喏,贺婶一回村,就把事情传开了。
其实原本也不应该顷刻间就传遍十里八乡的,可这不是刚好赶上李小山和大喜的婚礼么,亲朋好友一汇聚,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嗖嗖嗖的传开了。
林念禾还知道了点儿其他消息。
彩兰娘其实不是第一个庆大霉素输入过量导致耳聋的,九里大队的杨裕民去年高烧不退,就是庄树给打的针,三岁大的小裕民退烧后就听不到了。
以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小娃娃发烧烧坏了耳朵;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庄树打错了药。
还有些让人无力吐槽的粘包赖言论——
被庄树包扎过的脚两年后长了鸡眼,这是庄树没包扎好;
被庄树扔过垃圾的那块地草木不生,这是庄树的药有毒;
被庄树打过退烧针的小火成了懒汉,这是庄树打错了药……
这些一听就觉得是瞎话的话,偏偏还有很多人愿意相信、愿意去传播。
林念禾问:“那庄树现在怎么样了?”
“他?被裕民爹揍得起不来炕了。”赵壮实一脸后怕,“还好我小妹没找他看过病。”
“他就没说什么?没为自己辩解一下?”
至少那个长鸡眼的和那个懒汉的养成不能赖庄树。
赵壮实撇着嘴:“他说了啊,一直嚷嚷着他用的药没错,药都是卫生所给发的,反正就不承认呗,翻来覆去就那些屁话。”
林念禾默然无语。
可能,庄树至今都不知道庆大霉素有耳毒性和肾毒性,不能过量使用。
林念禾把这样的人称之为“无知为恶”。
他们的无知酿出悲剧,偏偏他们自己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林老师?林老师?”
“嗯?”
林念禾回过神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壮实:“怎么了?”
赵壮实拿着药瓶,问她:“你到底让我干啥事啊?”
“哦,我想想啊……”
林念禾原本是想让赵壮实把彩兰娘的病情往外散一散的,免得乡亲们依旧不知道轻重,还一味地图省事儿盲目加大药量。
但现在庄树已经是十里八乡热议榜第一了,着实没必要再添把火。
林念禾想了想,拿出三毛钱给他:“你帮我去供销社买几个本子吧。”
“行!”赵壮实接过钱,“我给我小妹把鸡汤送过去就去给你买。”
“辛苦了。”
“没啥。”
赵壮实喜不自胜,欢脱的蹦跶着走了。
林念禾挪回到炕上,打算继续当宅女。
她刚抱着包着书皮的科幻看了三页,牛娃背着小书包来了。
“林姐姐,上课了。”
林念禾:“……”
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他们中任意一人请假,这个班就可以放假了呢。
林念禾没给牛娃放假,拿着报纸教给他二十个生字后打发他去桌上练习写字,然后她便拿出了一套数学题,开始刷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