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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 忽有故人心上过(第2 / 2页)

难在什么地方驻足了。

不过就在这会儿,长街尽头忽然起了一阵哄闹声,十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壮硕和尚蛮横推开长街上的散修,开始开辟道路。

陈朝眯了眯眼。

谢南渡则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陈朝拉着谢南渡在一侧站定,长街很快被清空,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兽啸。

一头比寻常狮子更大的白狮出现在街道尽头,在其背上,更是有一个壮硕的和尚端坐在上,同样是赤裸上身,只是他赤裸的上身上,有着许多彩画,而且和佛教无关,而是一些凶兽图案。

至于长相,则是满脸横肉,一点都没有慈悲相。

陈朝轻声道:「北边三大宗门,此人是孤庙住持,外号野和尚,不过你看他哪点有和尚的样子?」

谢南渡没说话。

陈朝继续说道:「先前神都那边来了消息,这家伙和绿藻宗那位宗主是莫逆之交,得知绿藻宗被咱们灭了之后,前些日子杀了阳郡的郡守。」

陈朝摇头道:「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家伙离死不远了。」

本来陈朝是打算送谢南渡离开之后,折返身形来找这家伙麻烦的,不过这会儿既然谢南渡跟他来了这里,他不介意早点动手。

谢南渡问道:「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陈朝说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既然在,那就等会儿?」

「是要震慑这北边的散修,不让他们生事。但有没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谢南渡看了一眼陈朝,陈朝最近的行事,颇有些霸道风范。

对待朝中的那些家族是这样,对待方外也是这样。

陈朝轻声道:「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只要我活着,大概事情就好办。」

这个年轻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大梁的重担担起来了。

谢南渡摇头道:「做事情有张有弛,你现在行事像是绷紧的弦,把弓拉断了就会很麻烦。」

陈朝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不过人还是要杀的。」

谢南渡看着陈朝说道:「毕竟这杀了我大梁的官吏,不可饶恕。」

陈朝这会儿再笑起来,就是真心实意了,这个姑娘,真的行事做人,都在自己的心上。

这种感觉,很好。

……

……

甘姨一行人被安排在了树楼旁边的客舍,和那些随意溜达的散修不同,青月山有权参与这边散修组织的一场会议。

其实会议内容也很简单,无非讨论一番这之后在北边这些资源的分配,因为资源不多,实际上每次开会,都争得不可开交。

但实际上来这里争其实没意义,分配修行资源,都是看自家宗门是否有强者坐镇,没有强者,便没有话语权,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青月山去年还算是分到了一块地方,可以维持山上修士的日常花销,但好景不长,去年山中那位彼岸境的老祖在隆冬时节坐化,虽说消息没有外传,但甘姨仍旧是觉得没有底气。

连带着那场会议,其实都不想如何参加,但为了青月山上下的修士,她又不得不参加。

这会儿她趴在栏杆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不过很快便有青月山的修士来提醒她,差不多该走了。

甘姨拢了拢头发,点了点头。

树楼那边。

此次参加会议的各大散修宗门已经来了不少,座椅的摆放也是很有讲究。

最前面的三把座椅,自然便是三大宗门,三清山,云霞洞,孤庙的。

其余便是按照宗门大小依次

摆放。

青月山在第二排,中游。

等到甘姨落座之后,这里就只差那三位说话最管用的掌教了。

甘姨盯着云霞洞的座椅,眼神复杂。

之前在山下收到的那张纸条,上面说得清楚,杀人者是云霞洞的何湖,至于杀何人,其实甘姨心中已经有了定数,那定然是自己夫君。

至于那个消息,是否属真,其实还需要甘姨自己去求证。

不多时,应朝宗,何湖,还有野和尚三人依次落座,便有人将最前方的一幅大地图打开。

上面标注着新柳州这边许多修行资源,类似于什么珍惜石矿和野生药圃之类的东西,都不多。

其实这堆东西加起来,只怕还不如一座方外二流宗门拥有的修行资源。

但就是这么点修行资源,还是???????????????需要这帮散修来瓜分。

所以人比人,气死人啊。

按照惯例,三家大宗门的资源不变,然后其余的资源,其实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动,不过一年时光,很多东西都没有变化。

只是当轮到青月山的时候,忽然在场间便起了一道声音,「且慢!」

甘姨扭头看去,只看到一个中年道人正眯着眼看向甘姨,微笑道:「甘道友,山中的老太君身体还好否,贫道也想找个时间去拜会。」

甘姨皱眉道:「这与道友何干?我家老太君一心修行,不见外人。」

中年道人微笑道:「到底是不见外人,还是见不了外人了?」

「你什么意思?!」

甘姨怒道:「道友只怕嘴巴最好放干净一些!」

「甘草草,事到如今,还嘴硬什么,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们青月山那位老太君已经坐化了吗?!亏的你还敢觍着脸来这里,怎么,还想将那些东西占为己有?!」

中年道人冷笑道:「自己把东西拿出来,贫道也不想浪费口舌。」

甘姨脸色晦暗,「道友一面之词,只怕……」

话音未落。

一个青月山的女子修士便走了出来,并没有敢看甘姨,只是低头道:「老太君的确于去年隆冬时节坐化了。」

甘姨看着那个年轻女子,气得浑身发抖。

中年道人讥笑道:「甘草草。当真这么天真,觉得什么事情都能掩盖过去吗?」

甘姨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

不过很快,她突然仰起头,说道:「那石矿原本就是我青月山开采的,在这之前,从未有过外人发现!」

中年道人看着她冷笑不已。

真是天真,你发现的东西,就是你的?

没有实力,别说你发现的石矿,就连你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别人说拔下来,就能拔下来吗?

应朝宗忽然说道:「既然这般,那的确应该重新分配了。」

他一开口,这边赞成的声音此起彼伏,毕竟这僧多肉少,很多事情就是有你一口,就没我的一口。

道理很简单。

甘姨气得浑身发抖,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继续,老子等会儿还有别的事情。」

野和尚忽然开口,他瞥了甘姨一眼,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他虽说也不守清规戒律,但对娘们,的确没什么想法。

何湖忽然以心声说道:「甘草草,这件事我能帮你。」

甘姨狐疑看向那位中年文士打扮的何湖,后者继续以心声说道:「只要你答应做我的道侣,我便护住青月山的东西。」

甘姨眼神瞬间凌厉,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她就已经确信了眼前的何

湖是杀她夫君的凶手。

女子的有些感觉,几乎很准。

何湖平静继续以心声说道:「事情不小,你自己多想想,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遇到你之时,你已经有了道侣,我才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

「如今你是独自一人,为何不能重新开始?」

何湖缓缓开口,声音缓慢。

甘姨没有给出的答案,只是拳头已经渐渐握紧。

这世上有什么比知晓眼前人是自己仇家,却还要向他低头更让人觉得痛苦的事情?

大概没有了。

甘姨如今无比想要破口大骂,但此刻的理智告诉她,如果她此刻开口,就只怕会真的陷青月山于万劫不复。

她仰起头,长舒一口气。

她早已经将青月山当成自己的家了。

此刻的甘姨,心里翻江倒海。

最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在门口的时候,才艰难以心声开口,「我答应你。」

然后她走出大殿,强忍酸楚,走出很远,才到了一处僻静之处,缓缓蹲下,开始无声泪流。

这些年的辛酸委屈,到了这会儿,是始终都没有憋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这次却不止是低头。

她只记得上次哭,是看到自家那短命的夫君的尸体的时候。

但已经忘了是多少年了。

此刻她想着,大概世间没有比自己更苦的人了吧?

「甘姨?」

忽然间,一道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甘姨猛然抬头,便看到一对男女站在自己面前。

男子见过,女子没见过。

年轻男子笑着看着她,问道:「被人欺负了?」

甘姨感到更难过了,因为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跟自己死去的夫君,真的好像好像。

她大概就此想起了好多年前,第一次碰到自己那夫君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也这般年轻,也是说话总是会笑。

而之后,这个年轻男子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让甘姨愣在原地。

「被人欺负了啊,能不能跟我说说,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打抱不平了。」

很多年前,自己那个夫君,就是这么说的。

甘姨有些恍惚出神,仿佛在这一刻,自己的夫君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好像回来了。

哪怕只有这么一刹那。

甘姨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她泪流满面。

——

这章八千字,许久不见的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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