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5pm.天气/阴.
新约克市曼哈顿北区。
天气阴沉,细雨飘落,灰暗的云层仿佛与地面上笼罩的压抑氛围融为一体。
新约克市曼哈顿北区,这里曾经是旧工业区,但经过大规模的城市改造,如今成为新约克市的高科技娱乐和体育中心。
在雨幕之下,城市的辉煌与荒芜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城市绿地内,一座现代化的赛场拔地而起,造型前卫、线条流畅。
赛场旁的新约克高科技公园以其充满未来感的设计,成为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
明亮的霓虹灯和浮动的全息投影为这片区域增添了无尽的活力与科技感,雨水顺着巨型建筑的表面滑落。
然而,就在这奢华赛场的背后,却隐藏着另一片被遗忘的世界。
与绿地的繁华不同,那片区域被高墙牢牢围住,成为城市中一块见不得光的隔离区。
隔离区内的建筑群与赛场和高科技公园的华丽建筑形成了极端的反差。
年久失修的住宅楼、临时搭建的棚屋、废弃的工厂建筑横七竖八地分布着。
每一栋楼宇都显得黯淡无光,砖墙上布满裂痕和剥落的漆皮,残破的窗户让内部的昏暗显露无遗。
这些建筑没有现代化的设施,供电与供水系统时常中断,楼道里充斥着积水和发霉的气味。
狭小的房间里,感染者们勉强挤在一起,每个家庭的居住面积都极其有限。
房屋简陋,冬冷夏热,雨水透过破损的屋顶滴落在地,形成冰冷的水渍,地面上甚至能看见随风摆动的塑料布,充当破碎窗户的替代品。
而就在隔离区和奢华赛场之间,巨大的蒸汽朋克风格齐柏林飞艇缓缓从空中驶过。
飞艇外壳上布满了复杂的铜制管道和齿轮结构,笼罩着一股机械与古典交织的美感。
这些蒸汽朋克飞艇上却搭着一个与它风格充满矛盾的设备——大型虚拟投影仪。
它们在空中投下巨大的虚拟投影,投影在隔离区和赛场之间的阴暗空隙中交错出现。
投影上闪现着几个巨大的字体:
【突破极限,见证不屈意志——】
随后,画面切换到赛场中,参赛的选手们在艰难的赛道上奋力拼搏。
每一个跨越障碍、每一声呐喊都通过奇术特效展现得如同史诗般的英雄壮举,伴随着震撼人心的背景音乐,画面闪烁着光辉,营造出无尽的壮丽与豪迈。
赛场中的辉煌景象通过虚拟投影传播到隔离区的每一个角落,然而这些被隔离的人们只能透过破旧的窗户,抬头仰望那不可触及的画面。
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与脸颊滑落,映衬着虚拟世界中的荣光,感染者的生活依旧困顿不堪,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这里不是枢纽,这里是现世——感染者在枢纽与在现世的所体验到的地位差距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糟糕。
i级隔离区内。
淅淅沥沥的细雨从灰暗的天空中飘落,轻轻打在旧雨棚的塑料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雨水沿着棚檐滴下,汇聚成一条条小溪,顺着地面缓缓流动。
莉娜蜷缩在雨棚的角落,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精致的卡牌。
卡牌上印着一匹骏马和一个笑容灿烂的马耳朵女孩,从中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几行字——【银月之蹄·艾莉西亚】。
这是莉娜最崇拜的赛马娘之一。
她抬头,透过雨棚的缝隙,望向不远处缓缓漂浮的齐柏林飞艇。
飞艇的巨大投影布在灰色的天幕中闪烁着光芒,投射出正在进行的赛马娘比赛。
莉娜的目光专注地盯着投影屏幕,周围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同样全神贯注地看着,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一丝渴望和羡慕。
她们都是和莉娜一样的奇蹄病感染者,一群被世界排斥在外的孩子。
投影屏幕上,赛马娘们正奋力奔跑,沿着复杂的赛道飞驰而过。
孩子们屏住呼吸看着比赛。
莉娜也是一样,她微微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卡牌,那张薄薄的纸片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与幻想。
你要是问她为什么喜欢看比赛?
她心中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也能像银月之蹄一样,在赛道上奔跑,迎着风和阳光,成为全场的焦点。
但现实并不像银幕中的赛马娘们那般闪耀。
莉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马耳朵,手指轻轻触碰到那对在学校总是被嘲笑、在市场上总被要求藏起来的耳朵。
她想起了妈妈的叮嘱——“低调点,外面的人不理解我们。”——妈妈总是让她戴上一顶宽大的帽子遮住耳朵,但莉娜并不喜欢那顶帽子,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很可爱,它们让她觉得特别。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他们一样?”
莉娜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她看着屏幕上的赛马娘们,那些被全世界喜爱、欢呼的女孩们,她们的耳朵和她一样,甚至还有尾巴。
可是,为什么她们能成为英雄,而自己只能躲在这种破旧的雨棚下看比赛呢?
就在不久前,莉娜还天真地以为,奇蹄病感染者像她这样的孩子,只是与众不同而已,像银月闪电那样的不同,是可以让人崇拜的。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并不接受她们这些「不同」。
每次走进教室时,她都能感受到同学们的好奇和疏离的目光,还有那些低声的窃笑与冷漠的拒绝。
她从来没有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他们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甚至在课间也会有意地远离她。
她曾试图加入她们的游戏,但总是被轻声地拒绝:
“你不能和我们一起玩,你的耳朵太奇怪了。”
这些话让她感到困惑,但她并不完全明白为什么。
有时候,莉娜会想起妈妈告诉她的奇蹄节,那是属于他们这些“感染者的节日”。
那是一个属于马类感染者的节日,大家穿上鲜艳的衣服,互相庆祝,甚至会在街上唱歌跳舞。
可是,奇蹄节却被禁止了好几年。
她一直期待着今年的奇蹄节,但当她问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庆祝时,妈妈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今年不办了,他们不让我们办了。”
妈妈告诉她,外面的世界不喜欢他们的节日,觉得它太「怪异」。
莉娜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让大家一起庆祝自己的节日。
她觉得奇蹄节很快乐,为什么别人不喜欢呢?
莉娜曾问妈妈为什么,他们不过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而已啊,但妈妈的回答永远是那一句:“外面的人不理解我们。”
“他们为什么不理解?”莉娜轻声问自己,眼神迷茫地望向齐柏林飞艇上闪烁的投影。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与不解,世界对她来说好像一扇紧闭的大门,门缝透出微弱的光,但她始终无法推开。
她喜欢自己的耳朵,觉得它们很可爱,甚至在镜子前常常模仿小马跑步的样子。
但每当她在家里自由奔跑时,妈妈的表情就变得严肃:“在家里可以,但是外面不行,记住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莉娜开始逐渐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并不欢迎像她这样的人。
她曾无数次在家里问妈妈:“我们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我能不能像他们一样,去公园玩,和其他孩子做朋友?”
每次,妈妈都会温柔地告诉她:
“因为我们是特别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别让别人伤害你。”
然而,这种温柔的保护让莉娜感到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被伤害,为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有马耳朵,世界就变得如此不同。
她看着窗外,渴望着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却又害怕被再次拒绝。
她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问题,但还没有足够的答案。
就比如,她喜欢赛马娘。
因为她们,那些过去不跟自己交流的同学开始围绕在她身边,对着她问东问西,开始愿意和她交朋友。
但是爸爸却非常讨厌,甚至是厌恶。
他不许自己看比赛,严厉的告诉自己,长大以后绝对不可以成为她们那样的人,不许自己收藏那些关于赛马娘的卡牌……
莉娜记得父亲唯一一次骂她,就是因为她收藏了一大堆赛马卡牌。
那些卡牌……被父亲统统烧了。
她因此痛苦大哭,甚至对着父亲骂道:“你是世界上最讨厌,最不称职的爸爸!!!”
她还记得当时父亲的眼神。
麻木,无奈,痛苦,还有……难以言说的心伤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