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挑战平衡之人
现世·新里斯本岛枢纽。
边缘之森图书馆内。
年老的迭戈·弗洛雷斯颤颤巍巍的握着冒热气的玻璃杯,苍白的嘴唇沿着满杯沿轻轻的啜饮了一小口,待到热水顺着咽喉流入自己的胃部,暖意稍稍驱赶了[人间奇迹]所带给自己的压迫感之后,他才再次的把目光望向前方。
身着黑色教士服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淡漠的表情,仿佛世事无关紧要。左手轻轻捧着一本黑色的古朴书籍,书本散发着岁月的痕迹。他用轻柔的动作翻动着书页,专注地阅读着其中的内容。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行走在时光边缘的旅者,目光沉静而深远。
琥珀色的双眸透露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淡漠,仿佛在读书的同时,他还能窥见某种别样的存在。
许是察觉到了老弗洛雷斯目光的注视,一直沉迷于书籍中的天国第一持剑人抬起头望向对方。
当老人接触到圣瓦伦丁的眼睛之时,下意识的流露出一丝颤栗,这是一种特定的恐怖——这恐怖源于他对于某种具体的理念的具象奇迹的恐惧,某种对于诗性化存在的恐惧。
“看来你休息的差不多了。”
圣瓦伦丁察觉到了老人那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颤栗和异样眸光,那种眸光他太熟悉了,那种看待怪物一般的目光。
对此,他并没有在意。
天国第一持剑人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佩德罗·伊比利亚是谁?”
当听到了佩德罗·伊比利亚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弗洛雷斯握着杯子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本就疲惫的表情瞬间崩塌,双眸深处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悲伤之色,杯中的液体微微晃动,仿佛记录了他内心的波澜。
老弗洛雷斯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杯子,但颤抖的力量让他的手微微颤动。
那名字如同一道电流穿过他的身体,唤起了深埋心底的回忆,让他无法遏制地感受到悲伤的沉重。
“您是从哪里听到佩德罗·伊比利亚这个名字的···”老弗洛雷斯带着哀伤的表情望着前方的人。
“从银手王室那里得到的,他们脑海里面的锁太厚实了,而且锁的四周连接着密密麻麻带着铃铛的防御,在不引发大规模的连锁反应的情况下,我只能从中稍稍的拨动[克洛托之线](kλwθ,命运的纺线者)。在线的源点,我得到了一个名字——佩德罗·伊比利亚。”圣瓦伦丁表情平静地说着骇人听闻的事迹。
只是简单的窥视,就能够随着万千[关系的线条]追本溯源,直达本质。
“那道锁很棘手,为了避免被发现,我只能沿着本源的线再扯出一条关联的线,而这条线所带来的结果就是你。”
圣瓦伦丁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他对着老弗洛雷斯接着说道,“告诉我佩德罗·伊比利亚的事情,我会帮你避开锁的污染。不过,这种方式需要他人配合。”
“伱愿意配合我吗?”
天国第一持剑人语气肃穆的对着老弗洛雷斯如是问道。
老弗洛雷斯嘴唇微张,他本来是想要拒绝的。
然而,当他脑海中闪现那个人的名字,以及对过去的懊悔、悲伤和自责时,拒绝的话语就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卡在了喉咙处。他感受到内心深处的矛盾和纠结,似乎在对抗着过去的阴影。
最终,老弗洛雷斯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同意了。
“佩德罗·伊比利亚···,这是曾经领养他的[狩猎之厅]一位老猎人从一处失落的修道院带回来的孤儿,猎人把孤儿带回了伊比利亚,并且给予了孩子伊比利亚这个姓氏,在说到他之前,永远无法绕开的一个话题——关于[电子通道]的话题。
您知道的,伊比利亚是有央内部少数高福利超凡国家,由[狩猎之厅]负责国内大小事务,猎人在国民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而这一切的根基都源于[电子通道]。
依托于[电子通道],伊比利亚是有央内部率先完成社会改革的沿海国家;由于[电子通道]源源不绝的能源,所以国内很早就推行了全面的社会保障制度,它们覆盖了医疗、失业、养老金等多个领域;国会还提供全面的医疗保健服务,确保所有伊比利亚公民能够获得高质量的医疗照顾,而不受经济地位的限制;而教育改革也已经早就全面推进了,国家会提供免费或廉价的教育,包括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
这些还只是国家层面的影响,在个人层面,劳工权益也得到了全面的保障,包括工资、工时、工作条件等,我们有庞大的底气确保公民在工作中能够获得合理的待遇;而在家庭层面,相关的社会福利也已经全面普及,如育儿津贴、产假和照护服务,这些福利能够完全支持一个家庭的生活和儿童的成长。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依托于[电子通道]。
佩德罗并不讨厌高福利社会,他曾经说过,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公民会拒绝高福利社会的诱惑,被粉饰的过于美好的,基于未来的现实剥削,总是无法同此岸能够接触的幸福所匹敌。
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是现实的向往,而不是那快要被宗教化的,彼岸的,虚无缥缈的观念泡沫。
然而,即使明白这些,佩德罗·伊比利亚还是对着这一切幸福的基石发出了质疑,他在挑战整个伊比利亚公民的幸福,挑战超凡者所塑造的美好社会。”
“追求真理从来都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哪怕言之凿凿,哪怕知道真相,但是···”
老弗洛雷斯伸出自己昏聩的双眼注视着天国第一持剑人。
“···面对愚昧,就算是天国,也只能缄默不言。”
“更何况是那孩子呢?”
“尽管我们的文明口头上倡导各种高尚目标和理想主义,然而在现实面前,我们的一切行动似乎都以追求个人或人类群体的生活舒适为出发点。
尽管我们明白抽烟对身体有害,与其戒烟,我们更倾向于研发不致癌的香烟;内燃机对大气造成污染,虽然最佳的解决方案是停止使用,但我们更倾向于创造不污染空气的引擎。
人类天性中的自私使得我们更关注眼前的利益,而傲慢的信仰仿佛我们是世界的造物之主,认为所有资源都应该为我们服务,从未真正看到或故意选择忽视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以及对其他生命造成的伤害。
虽然以上描述可能显得有些环保卫士式的说教,但在面对这种愚昧时,人类似乎陷入了一种困境:如果我们用我们所宣扬的崇高理想来看待世界,对待世界,那么就等同于放弃当前的利益;而过于执著于当前文明所创造的“舒适”,却注定了未来可能的“灭亡”。
眼下的现实是,我们的选择似乎更偏向于后者。
除非灾难直接威胁眼前,对舒适生活产生危害,否则我们不愿正式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