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日日过去,天气越来越冷,高炉那边王重派了几个人老弱在那边看着装装样子,自己和牛大胆等人领着其余的乡亲们搞冬灌,拉着石碾子镇压长势不错的麦苗。
进了腊月,如刀的北风呼啦啦的见天的吹着,天气越来越冷,水库那边也停了工,腊月初八这天晚上,到了半夜才飘下来一场小雪,可只持续了小半个晚上就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王重带上一包姜红果摊的煎饼,背着水壶,提着弓箭就进了山。
“大虫,进山去?”王重才刚出门,就碰见了牛大胆。
“最近不是没事儿了吗,我寻思着进山瞧瞧,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王重道。
牛大胆好奇的看着王重背后的箭袋问道:“你那箭头不是都拿去炼钢铁了吗,还怎么打?”
王重抽出一支,递给牛大胆。
“这是?骨头做的?”牛大胆诧异的看着白色的箭头。
王重笑着道:“没错,花了我不少功夫呢!”
“哎!”牛大胆叹了口气,把箭失还给了王重:“你一个人进山小心点,听说近几年山里又有狼冒出来了。”
“放心,山里我熟得很!”
王重这一去,就是三天两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谁啊?”
听到后院传来的响动,韩春梅立马从炕上坐了起来,站在炕边上,高声冲着后院喊道。
“我!”伴随着王重的声音响起,大红二红也跟着‘汪汪汪’的叫了几声,王重训斥了几下,两只狗呜咽两声,钻进了墙角的狗窝里。
姜红果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门走过夹道,来到后院。
看着身上披着军大衣的姜红果,王重赶忙道:“你怎么出来了!外头这么冷。”
黑暗中,姜红果来拿上露出笑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进屋说!进屋说!”
进了屋姜红果才看清楚,王重的担子上竟然挑着两匹灰狼。
“当家的,遇着狼了?伤到哪儿了没?”姜红果一脸紧张的抓着王重的衣裳,绕着王重上下左右的打量着。
“放心!”王重抓住姜红果的手腕,微笑着道:“我没事儿,别说几头狼了,就是老虎狮子我也一样收拾了。”
“呸呸呸!”姜红果见王重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道:“还老虎狮子呢!”
随即脸色一变,看着王重,话音中带着几分哀求:“当家的,要不以后咱就别进山了吧!”
“不进山哪儿来的肉吃。”王重道:“这回我是走的比较深,才遇到这几只狼,不过已经都被我收拾完了。”
“几只?”姜红果秀目圆瞪,童孔皱缩。
“总共才五只,都被我给收拾了,这几天那我和大红二红吃了一只,还有两只我藏了起了,明儿再带回来。”
“大不了以后我不深入,就在外围,打点野鸡兔子行吧?”
“这样也好!”姜红果道:“我加点柴火,把水烧热了你好洗澡。”
“嗯!”王重笑着拿出刀具,动作娴熟的把两匹狼给给剥了皮。
洗过澡,和姜红果一番云雨,廖慰几日不见的相思之情,二人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王重打到了两只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麦香村。
大多数的乡亲也都是第一回见着狼,当天就有不少人提着粮食和钱来找王重换狼肉吃了。
至于狼下水,都是大红和二红的。
余下的两只狼,狼肉都被王重做成了肉干,让姜红果收进了地窖里头,狼皮被王重剥了下来,硝制好了,准备让姜红果做成几件件狼皮袄子,再用边角料做几顶帽子和手套。
转眼就到来到五九年初夏,浮夸风越来越严重。
五月,眼瞅着天气越来越热,这天,公社来人,说是王万春请王重过去一趟。
王重心知肚明,王万春叫自己过去干啥。
到了地方,王万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了,满脸笑容,还带着几分谄媚,象征性的问了王重几句话之后就被王重打断,让他进入正题。
“起步一万?”王重失笑道:“王书记,你干脆让我去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得了。”
“上面要的就是个数字,他又不管你要粮。”王万春道。
“不要粮也不能这么说啊,这不是欺骗国家,欺骗政府吗!王书记,这种事儿咱们可不能干。”王重一脸正色的道。
“大虫,这风都已经放出去了,县里头让每个社都派人来咱们公社,要开一个生动的现场估产会,你就当是帮帮我,把这事儿办好了,让上面脸上也好看的。”
王重却道:“上面脸上好看了,那我们大队的队员们怎么办?要是上面按着亩产万斤来征收公粮呢?我们上哪儿找那么多粮食交上去?”
“不会的!”王万春道:“这就是走个过场。”
“王书记,咱们是自己人,你也是从咱们大队里走出去的,这种湖弄小孩子的话,说说也就得了,咱们今儿把这数字报上去,要是明天县里就派人按着这个数字来公粮怎么办?难道你非得让我们大队的队员们砸锅卖铁把公粮给交上去吗?”
“不对,我们现在也没锅可砸了,去年搞大炼钢铁的时候,村里那些但凡是和铁沾点边的,能砸的都砸的。”
“我跟你撂实话吧,这话就是我放出去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拆我的台啊!”王万春道。
“王书记,不是我拆你的台,是我实在没法子吗!亩产万斤,你把我这一百多斤折进去,那也没有这么多啊。”
“大虫,你可是咱们麦香岭公社的大能人,咱们公社这些年粮食年年丰收,你功不可没,刚才你也说了,我也是从咱们大队走出来的,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重的态度却还是很坚决:“王书记,要是能帮的,你开口了,我绝对没二话,可这事儿我真没办法帮你。”
“你要说亩产五百六百的,我还能给你想想法子,可这是一万斤啊,我没法答应你啊!”
“过几天就是估产会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
“王书记!”王重也一脸正色:“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亩产万斤,到时候上面真的按这个数字来征收公粮怎么办?难道你是想让我带着乡亲们拒交公粮吗?”
“我······”王万春被王重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事儿别说是咱们麦香大队了,你自己想想,我们麦香岭几十个大队,有哪个大队敢答应你这个事?”
“王书记,你就当我求求你了行吗,你就别为难我了,粮食那可是咱们老百姓的命根子,就为了一时的意气,非得要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搭上性命才行吗?”
王万春看着语重心长,满脸真挚的王重,一时之间,竟愣住了,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干裂泛白的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眼神涣散,就跟丢了魂一样。
好一会儿,王万春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王重的手腕,抬头看着王重,一脸担忧的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过几天可就是现场估产会了。”
王重坐回了王万春对面,说道:“一个谎话,往往需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可说谎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帮你圆谎重要,还是一个大队,几百口子人吃饭活命重要?”
王万春无言以对,一脸的纠结和后悔。
王重接着道:“真要我说,眼下及时止损才是最要紧了,咱们错了及时改正,以后还有机会,可要是老百姓们民心丢了,把乡亲们推到了对立面,那可就······”
王万春顿时童孔皱缩,愈发紧张起来,抓着王重,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重道:“我建议,你现在最好直接去县里,去找周书记认错,直接当面承认错误,求周书记帮忙,你和周书记关系那么好,只要你认错的态度诚恳,以周书记的性子,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王万春顿时眼睛就亮了:“对,对、对,我可以找周书记,我还可以找周书记。”
······
从公社回到村里,王重立马叫上马仁廉、牛大胆几人开会,将王万春的事情和众人说了。
“亩产万斤?”几人听了,个个都震惊不已。
“就算是种草也没有一万斤啊!”牛大胆龇牙咧嘴瞪着牛眼道。
“就是!”众人纷纷应和。
“这牛吹的也太大了!”赵有田和马仁廉也都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