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是能够以你丈夫的身份,去见你的父母,可看到你继父,还有他原配的儿女对你的态度,我又忍不住的心疼。”
“一想到过往十几年,你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我就控制不住的去想,我甚至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是我们能更早一些认识一些,要是我能早一点出现在你身边就好了!”
何小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用力,把王重搂的更紧了,两行清泪已经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滑落。
“你不是说过吗,人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要往前看。”
何小萍紧紧搂着王重,感受着那厚实的身躯里传来的温暖和安全感,心底刚刚出现的那点难受不快,也如春雪一般,被东升的暖阳渐渐融化、消散。
“对,人本就应该往前看。”
王重脸上露出微笑,何小萍没有半点掩饰和隐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何小萍这话并非虚言。
“往事不可追,未来却可期。”
“以后的日子,都有我陪着你!不管前路有什么困难和挫折,我们两个都一起面对。”
没有说那些漂亮好听的山盟海誓,也不是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王重语气平澹但却真挚的说着最寻常的话。
可落在何小萍耳朵里,却好似在盛夏酷暑,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冲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抱着冰镇的西瓜,大快朵颐,身心前所未有的愉悦。
“嗯!”
轻轻应了一声,何小萍的嘴角便不自禁的微微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出现在脸上。
何小萍模样周正,五官颇为精致,肤色偏向于健康的小麦色,在外貌上,不如林丁丁那般肤白貌美,吸人眼球。
但何小萍敏感而脆弱的内心之中,却又有着别人所没有的善良和勇敢。
确实,林丁丁她们针对何小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何小萍没有经过林丁丁的同意,就擅自拿了林丁丁的军装去拍照,事后何小萍的应对也很难让人喜欢。
并不是说林丁丁她们一定就要原谅何小萍,毕竟谁也不是圣母。
林丁丁也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对于她们的孤立和针对,选择了默默承受。
何小萍第一次爆发,内衣事件,众人咄咄逼人的质问,宛若在开一场审判大会,这也就算了,何小萍早已习惯了被区别的对待,真正让何小萍崩溃绝望的,是内衣事件时,小芭蕾粗暴凶厉的上前要扒她的衣服。
直至刘峰‘耍流氓’事件,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这个内心敏感而脆弱的姑娘对文工团彻底绝望。
当初王重离开文工团时的那些话,给何小萍敏感而脆弱的内心里注入了勇气,让她没有像原着一样,被发配去野战医院,而是主动申请调过去。
在野战医院里,这个内心敏感而脆弱的姑娘,却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样,在她那敏感而脆弱内心深处,潜藏着的勇敢、善良和无畏,被彻底激发。
王重在看电影的时候,就被这个勇敢善良的姑娘给吸引住了。
尤其是医院被轰炸,炮弹落在头顶,何小萍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不是躲避,而是用自己那娇弱的血肉之躯,挡在那个濒死的浑身重度烧伤的战士身上。
当时那个战士已经半只脚踩在鬼门关里了,随时都有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何小萍的保护,也只是让他多活一刻而已。
王重不知道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会不会和何小萍做出一样的选择,可那时候的何小萍,她身上的勇敢、善良,却已经把王重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不是回家的路吧?”看着路两边的景象,何小萍有些疑惑的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王重笑着说道:“我先卖个关子!”
何小萍十分好奇:“什么地方,还弄的这么神秘。”
王重道:“到了就知道了。”
王重越是这么说,何小萍就越是好奇,心底也愈发的期待,不住的猜想王重到底会带她去哪儿,刚才的事儿也悉数都被抛到脑后。
骑了十分钟左右,到了北海公园,何小萍本以为王重会带她进去,没想到王重竟然连半点不带减速的直接从北海公园门口路过。
“咱不是去北海公园吗?”何小萍不解的问道。
王重哈哈笑了笑:“这季节,咱去北海公园滑冰吗?”
“额······”何小萍刚才光顾着甜蜜去了,忘了这回儿正值隆冬腊月,水面老早就都结了冰,泛舟游湖,那至少得等明年春暖花开,河面的坚冰消融之后才成。
差点没弄个大红脸,好在只是自己在心里悄悄期待,没有说出来,何小萍心里暗自庆幸。
就在何小萍出神之际,匀速前行的自行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王重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何小萍四下张望,在疑惑不解中从后座上跳了下去,“这是哪儿?”
刚才光顾着乱想了,何小萍根本没留意到了哪儿。
“诺!”
王重也翻身下车,微微颔首示意何小萍看向正前方。
何小萍转身正对着前方,极目望去,一个院子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三级青石板铺成的台阶,门前并无装饰,漆红的大门上挂着两个铜环,铜环之上是一把大锁。
王重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掌心,递到何小萍跟前。
何小萍的目光在面前的大门和王重掌心之上的钥匙来回打量了几圈,随即将信将疑的看着王重:“让我去开门?”
何小萍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钥匙,又指了指大门。
王重道:“这是我们的新家,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当然要你来开门了!”
“我们的新家?”何小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着面前瞧着漆红的双扇木门。
王重抓着何小萍的手,打开她的手掌,把钥匙放在她的掌心之上:“去吧!”
何小萍怀着忐忑紧张的心,走上台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要是,又看了看别在铜环上的大锁,又扭头看了看王重,在王重那温柔的目光中,吸了口气,用钥匙打开大锁,推开大门。
当前映入何小萍眼前的,是一面凋琢的颇为讲究的入户景墙,又称影壁,王重提着自行车走上台阶,柔声说道:“进去吧!”
二人跨过大门,穿过甬道,转左便是前院天井,靠南是一排倒座房,拢共四间,时间太紧,经费有限,还没来得及改造,只把最西边隔墙里的厕所改造了一番,接了水管,做了便盆。
把自行车停在大门后靠墙的位置,二人走到天井正中间。
圆拱形的月门连接前院和中院,二人右转走过月门,来到极宽敞的中院。
院子的尺寸纵横皆是八九米左右,红砖铺驻的地面,简单质朴。
只在东西两边的抄手游廊外有两排八十公分左右宽的花池,除了靠着南边的隔墙处有两棵海棠树之外,冗长的花池里,长着韭菜大葱还有白菜。
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厢房前是和正屋联通的抄手游廊。
王重指着西厢房给何小萍介绍道:“外头这间是厨房,里头这间是餐厅……”
光是正屋就有五间,三件正屋,两间耳房。
后院和前院差不多大,就靠东边有两间后罩房,西边是牲口棚,棚里倒是没有牲口,但有一架坏掉的板车。
“这是我们家?”绕了一圈,回到中院,站在院里,看着四周,何小萍如处梦中,浑然不敢相信。
王重牵着何小萍的手,推开正屋客厅的大门走了进去。
中间是宽敞的正厅,左右两排太师椅,圆柱和博古架将正厅和两边的捎间分隔开,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架罗汉床,中间摆着一张矮几。
布置的古色古香,两边的稍间暂时都空着,王重准备一个拿来当偏厅,另一个还没想好,篇听力已经摆上了王重自己手打的原木沙发,买的海绵做的垫子,电视柜都打好了,现在就是缺个电视。
“怎么样?”拉着何小萍把正屋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王重把何小萍拉到正屋正厅正对着大门的太师椅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真大!”
何小萍不住感慨:“这房子也太大了吧,就咱们两个人,住的过来吗?”
“没事儿,咱们以后多生几个孩子就行!”王重笑着道。
何小萍俏脸立马就红了,捧着水杯,赶紧低下头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刚感慨一句,忽然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水杯,看着杯中升腾的白色蒸汽。
眨了眨眼,何小萍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和杯子接触的手上传来的微烫感,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何小萍。
“这里怎么会有热水?”何小萍疑惑的看着王重,想起刚才在后院看到的堆在棚子底下的木料和木屑,还有后罩房里的油漆以及木匠工具。
终于反应过来:“你这段时间,每天白天就是来这儿?”
“嗯!”王重点头道。
“这宅子买多久了?”
何小萍不笨,如何还猜不出来,刚才的厨房和厕所,厨房里明显橱柜,还有偏厅里那明显融合了现代风的沙发茶几和电视柜组合……
“我们刚搬到大杂院没几天就买了!我本来想着等彻底弄好了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的。”王重笑着道:“不过现在看来,早点告诉你也不错。”
何小萍端着茶杯,眼睛直勾勾看着王重,眼眶里控制不住的泛起泪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正好,现在房子装修,你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我来设计画图。”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你看着来····看着来就行!”何小萍有些激动过头了,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王重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说:“要不咱们明儿就搬过来,今年的除夕就在这儿过了?”
“啊?”何小萍没想到王重会这么说:“搬过来?”
“对啊,反正现在厕所浴室和厨房这些我都弄好了,水电也都通了,而且这里这么宽敞,又清静,正好我也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写写小说,房间的话,你喜欢那间,咱们就住哪间。”
何小萍被王重弄的有些猝不及防:“咱们在那边住的好好的······”
“虽说住的好好的,可那到底不是咱们的家,咱们只是在那儿暂住,连房产证都没有,这院子就不一样了,咱自己的房,有证,将来还能传给孩子们。”
王重笑着道:“而且咱两要是搬过来,我也不用见天的两头跑了,一有空就拾到拾到,慢慢把房子翻修出来,都不用浪费那请人的工钱了。”
王重这么一说,何小萍就想通了,颇有些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明儿搬过来吧!”
话音刚落,王重脸上刚刚露出笑容,何小萍却忽然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王重,问道:“你哪来那么多钱?这么大一座宅子可不便宜!”
刘峰家庭普通,父亲只是个木匠,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家产,老家还不在燕京,可王重这房子是半年前两人刚到燕京没几天就买了,怎么不叫何小萍疑惑。
王重从怀里取出当初卖了镯子的那张收据,递给何小萍道:“当了对玉石镯子,换了三千块钱,我又添了两百,买了这座院子。”
“三千两百块?”何小萍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这也太贵了吧!”
她和王重两个人的退伍金加起来也才几百块,她现在在二院当护士,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三千两百块,再除去日常的开销,至少得十年才能攒到这么一座院子的钱。
“咱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在燕京扎根了,自然得又一座属于咱们自己的房子,贵点或者便宜一点没什么区别。总归是要买的。”王重道。
虽然有些心疼,但王重说的确实有道理,何小萍点了点头,又问:“对了,翻新花了多少钱?”
“到目前为止,大概一千多块吧!每一笔我都记下来了,还没统计。”
翻新的活儿还没结束,反正现在手头上还有点钱,该买的材料也都买好屯在后院了,王重是打算彻底都弄好以后再一块儿算的,但大概的数目不会相差太大,毕竟都是王重一笔笔亲手花的钱。
翻新确实只花了一千多,可买的这几对太师椅,高几,还有偏厅里的茶桉,还有他们房里的那张罗汉床,花了两千多将近三千块,王重这半年来挣的那点稿费,全搭在这里头了。
主要也是王重买这些全都是从商店里头买的,而不是自己淘的,要是像韩春明跟破烂候那样自己走街串巷,十里八乡的淘换,钱肯定花不了这么多,可时间却要一大把,而且还得看缘分。
但最最重要的,王重有自知之明,在文玩古董上,他本就没什么研究,顶天了对木料了解一点,朝代年份这些,就捉襟见肘了。
何小萍虽然有些肉疼,可看着这屋里简单干净又不是精致的布置,却又忍不住心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