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王茜儿赶忙撂下嘴里吃了一半的烧鹅腿(被王李氏夹回她碗里的),急忙开口,生怕慢了。
王重道:“仲怀怎么说也教过你一段时间,算你半个师傅,你去也是应该的,旭哥儿也一起去,再把张信和张义兄弟俩带上。”
“小桃,你去找初二,让他去通知信哥儿和义哥儿!”明兰当即吩咐身边的小桃道。
“奴婢这就去!”小桃向来都是明兰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用过饭,也没带什么礼物,王重跟明兰两口子坐在马车里,王茜儿和王旭还有张信、张义兄弟俩尽皆骑马走在前头,不一会儿就到了澄园。
在前厅里等了一会儿,顾二才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张氏姗姗来迟。
张氏是去年十月怀上的,正好在顾偃开过世的前三个月,如今已经差不多快有八个月了,浑圆的肚子将那身宽大的衣裳也撑的鼓了起来。
顾偃开刚走不足半年,顾二身上的差事早已卸下,成日只待在家中为亡父守孝,连往日里最喜欢逛的酒楼也不去了,只是将张氏管家的差事暂时接了过来,成日里忙着家里家外鸡毛蒜皮的小事。
二人许久未见,顾二在家里憋的身体都快生锈了,拉着王重就切磋起来。
一盏茶后,浑身酸疼的顾二这才举手叫停。
“你这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厉害又如何!”王重摇头感慨道:“一人之人,终究有限!”
顾二沉默了片刻,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后才道:“是啊,血肉之躯,便是再厉害也终究有限。”
却是想起了被射成刺猬的赵世昌和桓王。
抬眼看着王重,顾二问道:“听说小段日后动不了武了?”
王重点头道:“伤了肺叶,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算是幸运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顾二对小段和沈从兴这几个真心拿他当朋友的还是有感情的。
“听说这几个月你在江南遭遇刺杀二十多次?”
王重斜了顾二一眼道:“那些个贩盐的有多嚣张你不是见识过吗!”
“是啊!”顾二脸上露出个自嘲的苦笑:“白家也是盐商!”
王重道:“他们做的太过火,事情闹得太大,太后亲自下旨,命我彻查此事,从严处置!”
“我明白!”不等王重说完,顾二就打断了他:“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先前我念着他们和外祖同出一脉,几次三番手下留情,可他们却不知收敛,数次想要加害于我,谋夺我手中外祖留下的产业!
如今有这个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王重道:“白氏一族之中也不全是利欲熏心之徒,也有老实本分的。”
聊着聊着,话题就忽然一转:“对了,再有两个多月,弟妹就该生了,这几个月你可得多上点心,莫惹弟妹动气,更不要让弟妹受了刺激。”
顾二如何不知道王重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四房五房的那几个,尤其是四房的顾廷炳因为逆王的案子受了牵连,被流放边疆之后,四房上上下下尽皆视他如仇寇,他那位四叔再也没给过他好脸,反而三天两头的借着长辈的身份来侯府找他的麻烦。
“嗯!我记下了!”
没几日,封赏的旨意就下来了,王重清查盐务一案有功,授正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升盐铁使,知事盐铁司。
一步就越过了常人数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越不过的门槛,成了三品大员,连官服也换成了紫色。
对于王重的封赏倒是没引起什么轰动,毕竟这次南下巡盐,王重等人可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的,连桓王都丢了小命。
听说三天两头就有刺客刺杀,每天睡觉都得抱着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怕刺客夜里摸到身边,一刀结果了自己的小命。
赵宗全虽然痛失爱子,但却并未因此牵连同行的官员们,对有功之臣也毫不吝啬封赏,如此大度的行为,倒是惹来群臣不少的赞誉,原本有些保持中立的官员,也因此倒向了赵宗全。
原本朝中愈演愈烈的帝后之争,也因皇帝赵宗全的让步而暂时告一段落,曹太后手中权柄越来越重,对朝中诸事插手的越来越多。
而王重自打升为盐铁使之后,非但没有清闲下来,反而愈发忙碌,因着盐务的案子,连王重的前任都受了牵连,更何况其余的小鱼小虾。
王重掌了盐铁司,就在盐铁司之中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当初跟着王重去了泉州的那十几个学生也陆续入了盐铁司,将粗盐溶解、过滤再蒸馏结晶以达到提纯效果的方法也被迅速普及至全国各个盐场。
福建、两淮、京东几路之内,王重预计在三年之内陆续增设晒盐场四百八十个,将海盐的产量再提一个等级。
最最重要的,是盐铁司在王重的主导之下,开始控制盐价,两淮江浙等地的盐商刚刚被清扫一遍,朝廷的威望正隆,不过数月功夫,市面上一度混乱的盐价立即就得到了控制。
在提纯粗盐的法子普及各地后没多久,盐铁司就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将全国各地出产的各种食盐进行分门别类,划分等级,规定价格。
细盐中最上等的是蜀地出产的精品井盐,细如尘沙,洁白似雪,一斤的价格高达五百文。
而粗盐之中,以海盐为最,海盐粗粝,口感远不如井盐、湖盐,是以就算是品相最好的上等海盐,价格不过五十文一斤,品质差一些的,价格也更低。
王重没有主动去打击那些私盐贩子,更没有空跟他们玩什么围追堵截的游戏,王重做的,只是把官盐的价格降了下去,增加每年食盐的产量,稳定盐价,让寻常老百姓也能吃得起盐。
而盐铁司除了盐务之外,还管着全国铁矿的开采以及冶炼的所有事宜,这便是盐铁二字的由来。
就在王重闷在盐铁司里专心搞事业的时候,朝中的局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随着赵策英的身死,顾二在家中为亡父守孝,皇帝赵宗全如失臂膀,身边只剩下沈从兴一个,虽然还有韩章的支持,但嘉佑帝四十多年积累的声望,不是他短短几年就能盖过去的。
赵宗全一改前态,不再与曹太后针锋相对,反而事事都要过问曹太后,朝事不论大小,皆以曹太后的意见为准,同沈皇后夫妻二人更是每日晨昏定省,将曹太后当成是亲生母亲一样孝顺。
朝中原本刚刚有几分趋势的党争,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