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兰自幼得生母李氏教导,管家理事皆是一把好手,又受父亲和弟弟熏陶,对做生意也有些了解,在泉州时,她和王李氏、卫娘子三人合开的染布坊能够做的那般红火,除了自家商会的提携帮衬之外,和淑兰的管理也离不开干系。
“不是男儿身又如何,三叔说过,女子未必不如男!”王茜儿却仰着头颇有些不服的道,眼中透着几分傲气。
片刻后,明兰才皱着眉头面色颇为郑重的回答道:“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官人的先师乃是世外高人,他留下的海图,应该不会有假。”
王茜儿一脸嫌弃的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刚来那阵子还挺有意思的,可时间一长,就没什么新鲜的了,马球锤丸倒是也还有些乐子,可其他那些个什么品香插的雅集,诗会什么的就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去郊外骑马打猎来的痛快!”
话音刚落,王茜儿忽然回过神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对了,那些种子送到哪儿了?”
领了谏院谏议大夫一职的齐衡站了出来,奏请官家和太后,彻查逆王余党一案。
明兰道:“我记得派出去的是五支船队,每支船队都有新式海船十二艘,只回来了两支?”
虽说如今淑兰是王重的妾室,但到底是大房的堂姐,明兰自然不会把她当做寻常妾室小娘那般对待。
“新种子?是和番薯一样的种子吗?”还没等明兰说话,王茜儿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王茜儿还拿着账簿去宫里找了曹太后,说要把这两处赏赐下来庄子还回去,曹太后执掌后宫多年,对一干俗务自然不是一窍不通,一看账簿,差点没尴尬的用脚指头抠出一间大殿来。
说起这个王茜儿就来气,说道:“还不是先前那几个黑心庄头造的孽,仗着宫里有人,就胡作非为,欺压良善,搞得庄上那些佃户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担心那几个新的庄头阳奉阴违,就在两个庄子里各抽调出二十个忠厚老实的青壮,组成巡逻队,最近正忙着训练他们呢。”
几个庄头背后的靠山自然也被牵扯了出来,庄子自然也还是王茜儿的,开玩笑,那可是先帝钦赐的皇庄,就算是曹太后,不敢也不能轻易的收回去,不然的话,将来谁还肯为朝廷卖命。
王茜儿眼中放着精光,有些激动的道:“这么说来,三叔师门留下的记录是正确的?只要坚持一路向西,真的能回到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明兰心底一突,不由得猜想余下的那三支船队,千多号人,难道都丧生在茫茫大海之上了?
明兰赶忙让翠微请淑兰进来,自己起身相迎。
这曹太后垂帘听政不过半年,却事事都大包大揽,一言而决,完全把赵宗全这个皇帝当做摆设,每回都是等事情都差不多定下来了,才象征性的问一下赵宗全的意见。
所谓的家世更是惹人可笑,一场宫变,任人捏扁搓圆,连生母都被那般折辱,靠着装疯卖傻,才勉强苟活,所谓的尊贵和体面,在刀枪面前一无是处。
“哎!”对此明兰也只能叹一口气,王茜儿这丫头打小就跟着王重习文练武,奈何在读书上天赋不高,也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舞枪弄棒情有独钟,爱好自然也和那些大家闺秀们截然不同,虽然也会些针线,但顶天了也就是绣个荷包的水准,跟那些个大家闺秀们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
起初明兰对淑兰心中却是存有不少芥蒂,可自打将南边的俗务都交给淑兰打理之后,明兰的压力立即减轻了许多,每日自然也就多了许多空闲的时间,午睡、练字、下棋,陪着王茜儿和旭哥儿投壶玩乐,日子过得惬意又自在,明兰也逐渐接受并且习惯了淑兰的存在。
“那是!咱虽然不惹事,可也不怕事!”王茜儿有些小傲娇的道。
一身龙袍的赵宗全脸色讪讪,有些尴尬。
明兰看着王茜儿,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嘴上说着安稳老实,可心底里却是个比谁都不怕事儿的!”
淑兰道:“书信是快马加鞭送来的,种子跟着大船一块儿在后边,算算时间,如今差不多该到登州了!”
“肯定是这样,不然那两支船队是怎么回来的,当初他们接到的命令可是一路向西!”王茜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听出了王茜儿话里的意思,明兰道:“怎么,不喜欢呆在东京?”
可赵宗全能说什么?如今曹太后垂帘听政,又执掌玉玺,关键还是他的嫡母,只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足以让曹太后拿捏他了。
数日后,大朝会刚刚开始,王重混迹在一众文臣之中,处于中间位置。
如今这两个庄子主要还是明兰在打理,王茜儿纯粹就是个甩手掌柜,明兰平日里没少拉着她看账本,奈何这丫头每每一见着账本就说头疼,什么头晕眼各种不舒服就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明兰怕说多了王茜儿心里不好受,当即话题一转说道:“对了,你最近在庄子上鼓捣什么呢?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
王茜儿道:“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又何必拘泥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里,说起来我还有些羡慕车娘子,跟着是石铿叔叔走南闯北,日子过的好不逍遥,可比在这东京城里头有意思多了。”
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却享受不到皇帝的权利,成日像个摆设似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朝臣们议事,好不容易想要发表些自己的意见,可每次都是没等他说完,帘子后头的曹太后就开口打断,然后一锤定音。
下午,下衙后回到家中的王重知道这消息,也颇为意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派出去的五支船队,竟然有两支陆续回到了泉州,王重更加看重的是那些种子。
赵宗全便是性子再软,胆子再小,可也不愿一辈子当个傀儡,做个摆设。
而且赵宗全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还有禹州一系,以及朝中以韩大相公为首的一干早已倒向他的要员。
随着逆王一案再度被提出来,朝野上下顿时哗然一片,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也陆续开始站队,局势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