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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不寒而栗(第2 / 2页)

“主君!”卫恕意也忍不住色变,急忙道:“主君是文官清流,盛家乃是书香门第,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断了手尾,确定有没有受害的人家,将此事彻底了结,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坏了盛家的名声,损了主君的清誉!”

盛紘闻言眼睛一亮,翻身而起:“不错,我竟糊涂了,眼下最要紧好的是赶紧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

盛紘正要下床,却被卫恕意给拉住了:“而今已是人定,此时大动干戈,岂非告诉旁人咱们家有不可告人之事,左右不差这一会儿,待明日主君再派人悄悄去了手尾便是。”

盛紘显然没有想到,只短短一瞬之间,卫恕意竟想了这么多,不过惊讶之余仔细考量一番,却发现卫恕意说的颇有道理。

“恕意你说的在理,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盛紘拉着卫恕意的手道。

随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怨了几句。

卫恕意却替王若弗说起好话来:“大娘子生性善良,又无城府,加之念着血脉亲情,这才一时糊涂,被康王氏蛊惑了,但大娘子的用心到底还是好的,只是好心却办了错事!”

“什么好心办坏事,她就是蠢,糊涂短视,私心过甚,三言两语就被人撺掇着当了枪使,那印子钱是能随便放的吗?”盛紘却仍旧气愤不已的道。

硬是接连又骂了王若弗好几句,盛紘心中的怒意才算稍稍宣泄。

放印子钱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也幸亏现在还没弄出人命,就被捅了出来,要是有朝一日当真逼死了人,只怕……

卫恕意忽然心中一凛,露出一副略为震惊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主君可曾想过,大娘子和康王氏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们姐妹二人出身的王家也是书香门第,累世官宦,可康王氏为何不自己放印子钱,却撺掇着大娘子去放?”

盛紘被问的一愣,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顿时皱着眉头看着卫恕意,问道:“你这是何意?”

卫恕意道:“妾身也只是猜测,咱们盛家要田地有田地,要铺子有铺子,每年宥阳大房那边还有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送过来,按理说家中是不缺银钱的。

听说大娘子嫁过来的时候嫁妆也颇为丰厚,而且咱们家人口不多,便是有些迎来送往,也不至于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卫恕意冷静的分析道,若是以前,卫恕意绝不会去想这些东西,就算想到了,也不会说出来。

可自打历过一番生死,从鬼门关挣扎着回来以后,卫恕意的心性才有了变化。

原本的卫恕意抱着不争不抢,不卑不亢,逆来顺受,只想在夹缝中求存,只想着自己一家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可经历了险些一尸两命的那遭之后,卫恕意明白,她早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自己要是还跟以前一样逆来顺受,只怕将来有朝一日,还会再度迎来那种遭遇。

不争、无为虽然仍旧是表象,但如今的卫恕意,却早就已经开始变着法的在不知不觉间,加重她在盛紘心中的地位了。

以前为了孩子的安稳她可以不争,可现在同样是为了孩子们的平安,她不得不争。

原因虽然相同,可结果和方式却截然不同。

“你是说康王氏别有用心?”盛紘盯着卫恕意道。

卫恕意忙一脸紧张的道:“主君恕罪,妾绝无挑拨之意,只是除此之外,妾身实在想不出有别的什么缘由,能让一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挑唆自己妹妹去干放印字钱这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盛紘看着卫恕意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忙将卫恕意搂到怀中柔声安慰起来:“恕意莫要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康家早已败落,还有我那连襟早年间在朝中出言无状,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开罪了官家,连差事都丢了,这些年来,用的都是康王氏的嫁妆银子,导致他在康王氏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盛紘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要是康王氏当真只是缺钱,大可自己去放印子钱,为何偏偏还撺掇着自己亲妹妹去放?

在官场混迹多年,见惯了勾心斗角的盛紘,不由得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若是换了个人,盛紘也未必会这么想,可康王氏······

想起这些年来康王氏的种种行径,盛紘不由得心中一凛,后背隐隐有些发寒,隐约间,似有冷汗渗了出来。

有些事情不深思的话,或许就这么过去了,可一旦深思细想,却往往会叫人不寒而栗。

“她可是大娘子的亲姐姐,她怎么能?”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盛紘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哪有姐姐会这么算计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的。

可一想起康王氏的为人,这些年来的那些作为,盛紘却又忍不住往这个方面去想。

越是不愿相信,却越觉得这种可能的真实性!

“这世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卫恕意从后边抱住盛紘,“便是同一根藤蔓上结出来的瓜都各不相同,更何况是人呢。”

感受着身后的旖旎,盛紘心中却却无半点余欲念,捉着卫恕意的手,将其拉到身前,揽入怀中,默然不语。

卫恕意道:“眼下这些都不打紧,只消把首尾处置了,便无大碍,且经此一事之后,大娘子定不敢再犯,主君眼下还是当把心力都放到朝堂上去,如今储位空悬,官家迟迟不下决断,越是这个时候,主君越当小心谨慎,谨言慎行,约束家中子女,切莫再在立储之事上多做议论,将来不论官家属意哪位宗室,都影响不了主君跟二哥儿的前程才是要紧!”

“你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出差错!”盛紘深以为然的道,只是话音一转,却又说起了王若弗来:“只是王氏是个糊涂的,如今又犯了错,若是再让她管家理事,怕是还会再出差错来!”

卫恕意本就是个聪慧的,也颇会察言观色,听盛紘这话,就知道盛紘心里打定了主意:“大娘子固然有错,但眼下被主君这般呵斥,定然也知错了,只要主君多加约束,想来也不会再出差错!”

盛紘微微皱眉,定睛看着卫恕意,问道:“你怎么这般替王氏说话?”

卫恕意柔声道:“妾不是为大娘子说话,而是为盛家考虑,如今老太太年迈,精力大不如前,官人总不好这个时候再让老太太费心费力的出来管家理事吧!”

“母亲年迈,自然不好再拿这些俗务劳烦她!”盛紘点头道。

“二哥儿三哥儿又都尚未婚配,家中几个姑娘年岁也都还小,如今朝中又正值立储的关键时刻,东京城内早已是一片旋涡,主君又刚刚在宫中遭了这么一遭罪,虽说眼下已经过去了,可保不齐外头还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盛家。

尤其是那些眼热主君仕途顺遂,子侄出息的,难道现在就等着砸门出差错,好凑上来踩一脚,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自己就越是不能出差错,便是家中当真遇了事情,对外也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主君觉得呢?”

盛紘被卫恕意说的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立即点头如捣蒜,深以为然的道:“恕意当真是我的贤内助,如今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确实不闹出什么动静来。”

卫恕意道:“主君要忙着外头的事情,家中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老太太虽说不好直接官管家理事,但若是主君亲去寿安堂,求老太太帮着盯着大娘子,便是为了盛家,老太太也定不会拒绝。”

盛紘越听眼睛越亮,越想越觉得卫恕意说的有道理,当即有些激动的捉着卫恕意的手,脸上露着笑容道:“可惜恕意是女子,若是男子,以恕意的智计谋略,若是入仕,定能青云直上。”

卫恕意也微微一笑,柔声道:“主君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不然的话,以主君的智计谋略,早就想通了个中关窍。”

清冷的月光自窗外撒入屋内,伸手隐约可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盛紘看着卫恕意那隐约可见的俏丽脸庞,那甜美的浅笑,心中的担忧、愤怒还有疑惑都消散了大半。

翌日一大清早,盛紘便径直去了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盛老太太,诚心恳求盛老太太出面。

这些事情早在昨日就传入了盛老太太的耳中,只是盛紘的反应有些出乎盛老太太的预料。

盛紘也没瞒着老太太,直说是卫恕意点醒了他。

盛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卫氏倒是个知事明理的!知道为盛家考虑!想的倒也周全!”

原本盛老太太是打算让明兰接过家里的中馈管一段时间的,让王氏吃吃苦头,等到长柏的新妇入门之后,再将官家权还给王氏,只是听了盛紘这么一说,老太太也觉得卫恕意的建议颇有道理。

“恕意一向是个好的!”盛紘也深以为然的道。

盛老太太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即知她是个好的,那你就更该好好待她,她这辈子不容易,为了给你生儿育女,险些连命都丢了,如今又这般为你为盛家考虑,你万万不可再辜负了她!”

“儿子谨记母亲教诲!”盛紘恭敬的道。

“还有那康王氏,我老早就说过,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算计,更何况咱们盛家!”说起康王氏,盛老太太的脸上就露出几分严厉的怒意。

“是儿子失察了!”盛紘态度摆的很端正,立即认错。

盛老太太道:“那康王氏不是个好的,如今他丈夫丢了官,儿子又到了年纪,读书科举也没什么成效,这般算计你媳妇,想来无非就是想抓些咱们盛家的把柄在手上,逼着你,逼着长柏,还有我这个老婆子投鼠忌器,好替她办事儿!为她所用,成为她手里呼来喝去的棋子罢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见惯了风雨,盛紘一说,老太太就猜出了康王氏的用心。

昨夜被卫恕意提点时,盛紘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如今听到连老太太都这么说,不由得叹了口气,再度恳求道:“王氏是个糊涂的,所以盛家才更离不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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