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泉州日益发展,总是依靠兴化军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兴化军并非隶属于泉州,而是和泉州平级的地方政府,朝廷早有规定,除开封府外,州府军监虽名称各有不同,但都是路之下的第三级地方政府,各辖数县乃至十数县不等。
有些军、监还是从州府之中分出来的,兴化军便是如此,早年间曾属泉州,自先帝时便独立了出去,下辖兴华、仙游、莆田三县,设有厢军五千,即十个指挥。
奈何这个数字只是停留在书面上的,实际上的兵员数量远远不足,调往泉州的那两个指挥营,都是元武东平西凑出来的,而且天下承平数十载,便是有战事也大多是在北地,南方太平已久,各地厢军早已糜烂,军中青壮甚少,多为老弱病残,有些甚至都是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
这些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现在泉州已经站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伴随着船舶司的成立,只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兴化军和泉州牵扯已深,自然也会入旁人之眼,到时候要是朝廷真的追究起来,有些事情根本就藏不住,而且元武虽非寒门,却也不是武勋世家出身,家族中虽有人做官,但除他之外最高者也不过一知县,在朝中并太深的根基。
眼瞅着一车车的军械运回泉州,知州陈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捋着胡须道:“如此一来,泉州安矣!”
“练兵之事,还得老弟多多上心啊!”陈浚举杯邀王重同饮。
王重亦举杯道:“承蒙明公信任,重自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听了王重的保证,陈浚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又拉着王重连饮了好几杯才作罢。
让王重练兵可不是陈浚临时起意,而是这几年来,王重无事便将泉州府衙下辖的弓手、乡勇们拉出去操练,虽只几年功夫,但已经让这群乡勇们一改前貌,光是瞧他们训练的架势,便和寻常乡勇大为不同。
翌日一早,衙门招募乡勇的公告便贴了出去,同时身为知州的陈浚,也命人将一道道军令送至泉州下辖各县,命各县县尉于半月之内,带领本县弓手、乡勇,赶赴晋江参加集训。
集训一词乃是王重提出,王重认为,闽地太平多年,几无战事,各县乡勇疏于训练,连山中盗匪都难剿灭,若再不加以训练,岂非空耗钱粮,形同虚设。
陈浚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许多想法和王重不谋而合,只是先前限于自身能力不足,手上无钱,有心无力罢了,如今有王重在前边冲锋陷阵,又有泉州充盈的府库支撑,自然乐得支持王重。
三月下旬,各县县尉领本县一百乡勇聚于晋江城西,另有自晋江、南安两县新招募的乡勇一千人,合计一千五百人。
其余五县的乡勇被编为一营,靖江南安两县的乡勇各为一营,共计三营人马,齐齐立于点将台下,看着台上那一身黑漆顺水山文甲,腰悬长刀的高大人影。
“自今日起,德化、永春、惠安、清溪、同安五县乡勇为泉州三营,同安乡勇乡为泉州二营,晋江乡勇为泉州一营,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以前是怎么训练的,但现在伱们既然入了我泉州大营,那自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泉州大营之人,一应训练之事,会有专人入营教导尔等,一月之后,军中旬日一小比,每月一大比!”
“余初二!”
“属下在!”同样一身甲胄的余初二拱手出列。
“宣读军法!”
“诺!”
只见余初二走至高台中间,手捧一封卷轴,打开后高声诵读:“诸位且听仔细了!”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
“此乃军中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之外,但有犯者,上至一营指挥,下至军中士卒,皆斩之!”
余初二高昂的声音中带着滚滚的杀气,那三十名由王重亲卫组成的执法队,一个个身着红色甲胄,腰悬长刀,面似带煞,甚是骇人。
“另外,军中每月的大比便是考较诸位训练成果的时候,每次大比的头名,每人赏钱一贯,什长两贯,都头五贯,虞侯和副指挥八贯,指挥十贯,名次最末的一营,处罚视训练的情况而定!”
“另外每次大比,还会从士卒中选出综合表现优异者十人,从头名到第十名,依次奖励十贯到一贯现钱······”
余初二关于奖惩的话一出,底下立时引起一片哗然,军士们纷纷双眼放光的看着余初二。
余初二退到一旁,王重再度朗声道:“训练之前,我再度声明,泉州大营的训练和你们以前所经历的训练完全不同,严苛的程度堪比地狱,现在后悔要退出的还来得及,可若是训练开始之后,再有临阵退缩者,军法处置!”
底下一阵默然,忽然一个一营之中,一个黑壮的汉子站了出来,大胆问道:“通判大人,当真每月有那么的银钱赏赐吗?”
“自然是真的!有我王重作保,难道你们还不信?”王重高声道。
“通判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
又有人问道:“通判大人,听闻盐场的那些盐工们每日都有两顿干饭,五日还能吃上一顿肉,小人想问一下,咱们的伙食能赶上那些盐工吗?”
王重朗声道:“每日三顿干饭,晚上还有红烧肉!”
“三顿干饭,晚上还有红烧肉?”王重的话一出,底下一千多人的眼中纷纷冒出绿光,就像是饿极了的野狼看到了猎物。
“一营的将士们都知道本官的家在何处,若是有人中饱私囊,让大家吃不上肉,大家尽可来我家中寻我。”
王重的话,立马就在一众乡勇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众人纷纷表态,愿留在泉州大营训练,谁也不会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如同地狱一样艰辛的训练。
翌日一大清早,寅时七刻,起床号便响了起来,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执法队军士提着鞭子冲入营帐之中,像赶牲口似的把还睡在床上的军士们赶了起来,一道道吼声彻响在整个军营上空。
卯初时分,开始点卯,王重立于点将台上,红甲执法队的军士拿着名册依次点卯。
“自今日起,号声一响,便要起床,号声三响不至者,视为迟到,罚跑十圈,俯卧撑一百!迟到超过一刻钟者,一天不许吃饭,记住了吗?”
众将士面色各异,但还是都点了头,高喊“记住了”。
可这只是地狱式训练的冰山一角而已,王重从未练过兵,但在《芳华》副本世界中却在军营待过许久,还上过战场,对于现代部队训练的那一套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了。
第一天,就让执法队的军士领着三营人马跑步锻炼、站军姿,教所有人在军中生活的种种规矩,说明各种处罚,接下来几日,便陆续让将士们习惯军中的合适呢过,最让将士们接受不了的,不是训练的辛苦,反而是军营中对卫生的严苛要求。
连被子都要叠成豆腐块,床铺要整齐,衣裳要干净,鞋袜要勤洗,只几天功夫,将士们就苦不堪言,每天都有被罚跑,罚做俯卧撑的。
整整站了一个月的军姿和队列,总算是让所有人都分辨清楚的前后左右,队列也初步见了规模,这时王重才开始让兴化军的将士们进场,开始按照当下军队训练的方法,训练这些乡勇们对于旗语、号令的分辨。
时间一长,乡勇们倒也逐渐习惯了军营里的生活。
就在王重在泉州训练乡勇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东京也并不太平。
一如原著中所说的那般,顾二年幼时曾为杨无端鸣不平,说官家待杨无端太过苛刻的事情被其兄顾廷煜告到了官家跟前,顾二本来都入了三甲,却被嘉佑帝一句话,便断了科举之路,让他同杨无端一样,五十岁以后再考。
顾二在侯府大闹一通,和顾候不欢而散,还从侯府里搬了出去,住进了甜水巷。
长柏如愿中了进士,而且还是二甲头名,距离一甲只有一步之遥,殊为可惜,齐衡和长枫也一如原著般落了榜,盛家之中,因着长柏和长枫兄弟二人的境遇,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随着长柏的崛起,王若弗的话语权再度上升,林噙霜虽心有不甘,奈何长枫不争气,也只能暂时韬光养晦。
可长枫却不是个安分的,落榜之后大受打击,更重要的是考前他曾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此番必然高中,如今却落了榜,先前的豪言壮语,成了旁人拿来取笑他的话柄。
盛紘忙着张罗长柏的亲事、长柏也忙着跟父母去相亲,王若弗不想管,林噙霜管不了,老太太在寿安堂过着自己的日子,长枫一下子便没了人管束,日日溜出门去,与人吃酒狎妓,纵情声色,想通过别的途径来挽回自己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