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简略说了自己出去打听到的消息,以及给方百草迁葬的事情,约定明日一早去祭拜。
方薛氏摇摇头,没再就方百草说什么,只是道:“锐哥儿,饿了吧?我去做饭。”
“锐哥儿,不要担心,我会开导阿婶的!”三娘子说了句,连忙跟上去。
晚饭。
家中少了许多欢声笑语,即使方锐有意引导话题,都没太大用。
吃完饭,各自回屋睡觉。
三娘子知道方锐心情不好,叮嘱方灵、囡囡今天自己睡,两个小丫头倒也懂事,没缠着方锐,听从吩咐,乖巧地手拉着手回屋了。
返回房间。
方锐脸上笑容收敛,刹那间,变得冰冷无比。
之前,在方薛氏、三娘子面前,他有些细节没说。就如之前所猜测的那般,方百草之死有猫腻。
这事关太平军中的一个百夫长,一个名为傅大壮的七品武者。
此人和方百草的矛盾,说来也可笑:对方在一次行动前,想多为下面兄弟要些药包,可方百草拒绝了,两人发生了一些口角,因此被记恨。
在方百草重伤后,傅大壮使了些手段,调走其他医师,没人为方百草治疗,即使方百草自己开了单子,也被以药材不足卡着……这般拖延下去,才渐渐不治!
不然,未必不能挺过几日,等到方锐到来。
呼!
方锐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从怀中取出一本日志。
没错,这正是方百草遗留的日志,也正是他忙活一下午的收获之一。
之前没拿出来,是担心方薛氏见了更伤感,准备等过些日子,方薛氏心情稍稍平复,再转交给她。
翻开,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离开半月,不知家中如何,妻儿可好……
——九月廿八
……
剿贼兵败,我投诚了义军,以后或还有和妻儿相见之日……
——十月初九
……
义军破城,匆匆返回,未能得见妻儿,憾甚……
——十月十三
……
前两次诈城顺利,可不知为何,这次出征前,我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希望还有和妻儿相见之日……
——十月廿九
……
小人作祟,命不久矣,我念念放不下的,唯妻儿也……
——十一月十二
……
每一篇日志中都提及了妻儿,哪怕濒死,方百草也没有太多为自己担忧,只是忧心自己妻儿,在这个乱世如何活下去。
其情之真,其言之切,让人动容。
方锐吸了吸鼻子,闭目良久,方才再度睁开:“傅大壮、李玄通、铁浮屠……咱们一个一个来!”
“血债,就该用血来偿!”
……
夜。
傅大壮住所,聚集了一票人。
“傅头,下午时有人打听方百草消息,我反打听回去,发现竟是方百草那死鬼的儿子,还牵扯到了一个商队。”
“头儿,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您看,是不是?”这人说着,眼中闪过一缕凶芒,做了个竖切的动作。
“是啊,方百草的死,咱们或多或少都出了些力,为了日后清净,还是要做得彻底些。”
“这牵涉到了一个商队,那边也有些关系,怕是不太好办。”
“不好办,可也不是不能办!这可是特殊时期,咱们动些手脚,给那商队按上一个暴虞细作的帽子……说不得,还能顺便发上一笔。”
……
这时。
轰!
大门破碎,一道蒙面人影闯了进来。
“你是?!”
屋内众人,一个个如受惊了兔子般,纷纷站起。
方锐淡淡扫视了一眼,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飘了过去。
十多个呼吸后。
这七八个人,被割断了手筋脚筋,弄哑了嗓子,绝望倒在地上,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方锐喂下了特制毒药。
那般特制毒药,是他医术集大成之作,服下后,是真的让人能体味到‘肝肠寸断’的滋味。
“嗬嗬!”
这些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剧痛之下,有的甚至忍不住啃噬起自己的身体,看向方锐的目光,或是恐惧、或是哀求、或是仇恨……不一而足。
方锐却只是淡漠注视着,一言不发,如沉默的死神。
盏茶功夫后。
一片血泊之中,这些人皆是没了气息,他才转身离开。
熊熊!
在方锐离开后,身后有火焰升腾。
“来人了!”
“快救火啊!”
“死人了,有暴虞细作袭击!”
……
自李玄通兵败,城中大虞的细作就开始急剧活跃,袭杀的太平军百夫长,不说有一打,至少也有七八个。
可以说:当初太平军对常山城用的那一套,大虞原封不动,照搬用到了太平军身上。
“所以,也不怕怀疑到我。”
方锐注视着赶来的太平军兵卒,眺望向城中心县衙的方向,目光冷然:‘这只是一个开始,李玄通……’
想到这里,他微微摇头:‘县衙防卫严密,暂时还不是时候。再者,李玄通此人身上诡秘极深,不能大意。’
至少,三品之前,方锐不准备动手,他是想除掉此人不假,可也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
次日,方锐带着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祭拜方百草返回。
陈管事匆匆赶到,带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铁浮屠率精兵两万,攻破长淮县,屠城,白川县望风而降,不日将兵临云山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