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平安。
方锐将这些紧俏物资用特殊药粉消了下毒,搬进屋子。
看着方薛氏、三娘子高兴地收拢物资,还有方灵、囡囡俩小丫头蹦蹦跳跳,似乎没有太多因为疫情烦心的样子。
他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各种防护、囤积物资,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局势如何发展了!’
……
针对这次瘟疫,太平贼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可纵使如此,城中瘟疫,还是不可遏制地扩散开了。
晌午时候。
方薛氏、三娘子在厨房做饭;方锐带着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在廊檐下玩耍,下着最新捣鼓出来的象棋。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喊声:“锐哥儿在么?”
听到声音,方锐也没开门,来到堂屋窗前,透过窗子向外边眺望去:“大森叔?!”
这是柳树胡同中的一家邻居,平日也并无什么交情。
门前,大森叔搀扶着大木子,后者面色发白,不时打一个摆子,呼吸急促,一只手捂着额头,似乎已有些神志不清。
“我家大木子突然犯病,发热、打摆子,过来想让锐哥儿你瞧瞧哩!”大森叔开口道。
城中有些名声的医师,都被太平贼征召带走了,集中研究,开发针对瘟疫的药方,剩下的医师并不多,方锐算一个,还是距离最近的。
纵使不太信任方锐的医术,也不得不来,就如抓到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方锐没开门,以免对方将病菌带进来,给方薛氏、三娘子、方灵、囡囡带来风险,只是对着窗外,婉拒道:“大森叔,义军将我家‘草芝堂’的药材都收走了,我即使想看,也看不了啊,不如你去找义军问问?”
这话当然是假的,如此说,只不过给对方留些脸面罢了。
是,太平贼衙役明面上留下了少许药材,开门给这人诊治,以他的医术,也能针对性配药。
但,之前早上的时候,就是这个大木子,说好听点,是说酸话,说得难听点,说是咒骂都不为过。
所以,凭什么要方锐冒着家人染病的风险,开门给这大木子诊治,还要拿出明面上留存不多的药材?
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若非方锐尚存理智,不想彻底撕破脸,他都想问问:‘咱们两家有什么交情么?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冒着自身、家人感染瘟疫的风险,给你家大木子治病?’
“锐哥儿……”
大森叔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方锐就打断道:“大森叔,我看你家大木子病得不轻,还是尽快通知义军,或许能得些药材,不然晚了就不好了。”
说罢,他转身从窗前离开,摆明是不想管这事。
“唉!”
大森叔看着方锐从窗前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佝偻着身子,搀扶着自家儿子转身,落寞向着自家返回。
……
“锐哥儿,怎么了?”
“大森叔家的大木子发病,看着像是惹了瘟疫,想让我诊治,我没开门,劝说离开了。”
“这是对的!咱家和大森家又没什么交情,没必要担着大风险开门。”
方薛氏怕方锐冲动,又补充道:“真要说来,除了三丫头,咱家和胡同其它人家,关系都不太深。就是有些许交情的,应该帮忙,也不能不顾咱们自身。”
“是啊,锐哥儿,阿婶说得对,这般时候,咱们保重自身就不容易了。”三娘子也是劝道。
“放心吧,娘、三姐姐,我晓得的。”
方锐自是答应。
他可不是什么烂好人,不能答应的事情,绝不可能因为抹不开面子之类应下。
……
午饭过后,胡同中又一人家找来,感觉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是否染病,想来看一看。
方锐一样推拒了,隔着窗户说话,没让进门,以自己医术不精、再加上药材被义军收缴为由,劝离了对方。
只不过,口头传授了些制作简易口罩的方法,并建议家中洒些草木灰消毒。
口罩也是有讲究的,不是绢布一蒙就可以了,至少也要是双层,中间再加一些药棉之类。
草木灰么,相比驱虫液,对鼠蚤病菌的消杀效果,肯定要差上许多,可也总比没有强。
方锐说这些,邻里情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传授这些知识,让柳树胡同感染病例尽量少些,大环境好了,相对应的,方家的风险也会小上不少。
这家人倒也是明事理的,听了方锐传授的技巧,千恩万谢走了。
……
下午时候,又有四五户胡同人家过来,或是有了染病的症状,或是感觉身体不舒服,不确认是否染病,想来看看。
方锐皆是没让进门,隔着窗户给劝走了。
……
夜幕降临,月上梢头。
晚饭过后。
方家,不同于往日的欢声笑语,今日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就连针线活,方薛氏都没心思做了。
三娘子稍好一些,有心出言劝慰,可感觉,说什么都似乎显得有些空洞,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天,她们都是透过窗户看过的,那些感染瘟疫的病例,一个个脸色发白、打着摆子、头痛欲裂……
怎能不让人忧心,这般事情,降临到自家身上该怎么办?
方灵、囡囡两个小丫头,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也没了往日的欢脱,并排在小板凳上笔直坐下,瞅瞅方薛氏、三娘子,又看看方锐。
“你们两个小机灵鬼!”
方锐摸了下俩小丫头脑袋,亦是在一边坐下,神色正了正,开口道:“娘、三姐姐,如你们看到的,这次的瘟疫,虽然暂时杀伤性不大,可传播性却是非常强,从感染到发病,速度也极快……”
这番话,无疑是:再度给方薛氏、三娘子两人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当然,这也不是方锐故意吓唬她们,他说的都是事实。
目的么?
无非是让两人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加强防备。
“不过,重视即可,却也不必过于忧虑。咱家的准备,其实已经很充分了,如:口罩、驱虫药囊、驱虫液……只要再注意卫生,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感染可能其实是很小的。”
“另外,”
说到这里,方锐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娘、三姐姐,说句交心的话,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你们中有人感染,我也有相当大的把握,可以治愈!”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心有依恃,自然无所畏惧。
大不了就加点医术,精通级别的《方氏医术》不行,就小成,再不行,就大成……
哦,大成的《方氏医术》所需劫运点还不够,不过也快了!
听闻此言,方薛氏、三娘子皆是看过来,见方锐不像是说笑,这才总算安定下来。
“锐哥儿,让你担心了!”
“是啊,锐哥儿,以后不会了。”
“娘、三姐姐,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也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说清楚。”方锐摇摇头。
随后。
方薛氏、三娘子两人,小声闲话着,做着针线活。
方锐陪着方灵、囡囡俩小丫头,在旁边玩耍。
仿佛又恢复到了往日。
直到夜色已深,各自洗漱,回屋。
方灵、囡囡俩小丫头,还是和方锐一起睡,如往常一般讲故事,很快,就哄睡了她们。
夜色静谧,一轮弯月高挂窗前,床头月华如霜,就在这般环境中,方锐也是睡去。
……
半夜。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喊声:“锐哥儿?!”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