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秦国,咸阳。
肥地一场战败,所引起的一系列连锁的反应,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在咸阳城内部显现出来,秦国已经有许多年不曾经历如此大败了,尤其是现在赵、魏两国竟然重新结盟对秦国的东郡和太原郡同时发起了进攻,韩国也有蠢蠢欲动之势,这若是楚国再加入其中,数年前的合纵之势将会再次形成。
一时间对于前线的战事,咸阳城中无数人为之侧目,同时也看向了咸阳宫的方向,那里,最终又会做出怎样的决断?
咸阳宫中,近日来颇有焦头烂额之感的秦王政看着大殿内的几位重臣而沉默不语,面对眼下的局势,哪怕是他一时间也是想不出破解之法,尤其是太原郡与河东郡同时遭遇了赵魏两国军队的进攻,而此时的关中地区又处于夏收的节令,半个月之间难以大规模的征调兵马,而半个月的时间却已经足以决定一场大战的成败了。
眼下,秦国能够在短时间抽调出的兵马仅能支援两处战场的一处,太原郡与东郡,一个是赵国故地,悬于河东之上,南下可攻秦国河东重地,东出可威胁赵国西境,东郡,地跨大河南北,是秦军扩张中直通齐国,分割三晋,东出之剑最锋利的剑尖所在。
当两个地方同时遭受了攻击,在最短的时间内,秦国又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对于秦王政来说,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却不得不解决好的问题。
肥地一场惨败已经让秦王政在亲政后竖立的权威受到了不少动摇,若再因为太原郡与东郡的决策之事,而引发出秦国难以承受的后果,那秦王政的亲政就将会变成天下间的一个笑话。
亲政,那不仅意味着权力,还有着责任。
一个只想拥有权力,却不能履行责任的王,是不可能被自己的臣民认可的,权力可以因为血脉的关系得到继承,但权威,却是需要一位王自己去经营的。
“太原郡与河东郡,优先救援哪一地,诸位可有什么建言?”秦王政在思索中对大殿内的几位重臣问道。
回应秦王政的是一片沉默,这个时候,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是要承担责任的,一旦因为自己的建言而出现了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其后的责任他们可能承担的起吗?
众臣的沉默落在秦王政眼中,让这位年轻的秦王眉头不由一皱,狭长的眼眸中已经多出了几分冷意,他自然能够看出自己这些臣子的顾虑,但这种事情,知道了又能如何?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大殿内的气氛随之凝重。
身为御史大夫的熊启看了一眼左右,在稍作迟疑后还是走了出来:“大王,眼下增兵太原郡才是紧要之事。”
见熊启主动开口打破了大殿内的沉默,秦王政的神色稍缓,对自己这位大舅哥不免多出了几分好感,熊启在这个时候主动出言,可以说已经给秦王政一个台阶下,到时候,无论因为这个决策出现什么后果,秦王政都有着可以回援的余地。
“理由呢?”虽然在心中承了熊启的人情,但秦王政却不能直接就听信了熊启的建言,除非其中有着充足的理由。
“太原郡乃是赵国故地,赵国一下攻下太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消化,再现当年赵国强盛之时的国力,到时候,赵国可从太原郡而出,直接威胁我们秦国的河东郡,甚至是关中之地。”熊启陈述着自己的理由道。
“但东郡同样也是我秦国重地,一旦让赵国得到东郡,则可以与魏国结成同盟,遏制我秦国东出之势。”秦王政质疑道。
“东郡是重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赵、魏两国出兵十余万进攻东郡,而东郡的位置,位于赵、魏两国之间,距离大梁不过三百里,距离赵都也不过三百里,而东郡又处于平原地带,无险可守,我们若是派出援军救援东郡,少了,无济于事,多了,我们暂时又抽点不出足够的兵力,况且,赵、魏两国同样也可以继续增兵,而且因为其地利优势,增派援兵比我们更为容易。”熊启陈述着自己的理由道。
“尤其是,如果那样做的话,大军长途跋涉之下,很有可能被赵魏联军以围点打援之计所趁。”
“但太原郡却不一样,太原郡只需要面对来自赵军的压力,较之东郡,压力相对较小,此为太原郡的一可救,太原郡地处山河夹层之间,地势险要,当年赵国先祖以此地成就赵国基业,较之东郡的平原地形,此为二可救,而且太原郡距离关中距离更近,此为三可救。”
“只要我们派出援军,不需要太多,只需要数万,就足以保住太原郡,相对于派出援兵,也难以坚守的东郡,救援更有把握守住的太原郡,我们应该明白其中的取舍才是。”
熊启侃侃而谈,将救援太原郡与东郡之间的各种利弊可谓说的是清清楚楚,让秦王政虽未在第一时间表态,但在心中却是已经认可了他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