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舞姑娘的侍女很漂亮。”杨明回过头道。
“是吗?”离舞愕然道。
杨明方才是在看自己的侍女?还说她漂亮?想到自己这个侍女的真正身份,离舞不由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我好像记得,他还没说过我漂亮吧,虽然她确实要比我漂亮,但现在的她可是易容过的,也就是她本来面貌的五分颜色而已,他竟然说她漂亮,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有趣。离舞思索着,不由笑了。
只是,迎上侍女的视线,离舞却是下意识的收起了笑意:不能得意忘形,侍女可不是真侍女。
“我还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说假话。”杨明说道,只是在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在这个侍女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在这个侍女的身上真的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可真是可惜了,她再漂亮也是属于我的,杨明,你可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离舞笑道,言语之间真假难辨,不知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是在提醒着杨明什么。
在几人的客套之间,魏踔却下了逐客令:“小子你既然与离舞姑娘相熟,那我这里就不留你了,我与芸娘还有些私事要说。”
“杨明,不知可移尊架否?”离舞配合着魏踔道。
“那就麻烦离舞姑娘了。”知道魏踔所说的私事是什么的杨明自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况且,杨明也确实想要见识一下这镜花苑顶级配置的风采。
“这里终究还说太闹腾了一点。”杨明与离舞离开后,耳边回荡着房间外歌舞之声的魏踔有些嫌弃地说道。
“我让你把我接回家去,你一直都不答应,现在又嫌弃这里了?”芸娘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魏踔略显尴尬:“这个说起来也奇怪,年轻的时候明明看她很不顺眼的,倒是不曾想到,年龄大了,反而觉得她还挺好的。”
“照你这意思是我,我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很好,现在看起来不顺眼了?”如今房间中只剩下了两人,芸娘似乎有了展现本性的趋势。
“我有这么说吗?”魏踔梗着脖子,说道:“我落魄后她对我不离不弃,如今年龄大了,我又怎能让她伤心。”
“你就不怕我伤心吗?我已经四十八岁了,难道你就想让我老死在这镜花苑之中,死了都要变成孤魂野鬼吗?”芸娘同样咄咄逼人。
“这件事情暂且等等,暂且等等,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魏踔连连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理亏在先,可惜,他也是左右为难,世间少有两全其美之事,在让家中的那位感到满意的时候,不免就要让镜花苑的这位受些委屈了。
“那个少年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你有带后辈来镜花苑的习惯。”发泄了怨气的芸娘主动转移了话题。
“结个善缘,若是我不在了,他也能对你有所照拂。”魏踔道。
“你很看重他?”芸娘意外道。
“说不准,只是,他是我在这十年间遇到的天资心性最好的少年,别无选择的我也只能在他身上赌上重注了。”
魏踔又接着道:“你也知道,我们魏家因一人而兴,也因一人而衰,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为了儿女,总归还是要拼一把。”
“有些事情你不要太过苛责自己,当年的事,你本就没有选择。”芸娘劝慰道。
魏踔,这个名字在咸阳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弟弟的名字,哪怕过去了二十年,在咸阳依旧有着很高的名气,因为他弟弟名叫丑夫。
魏丑夫,宣太后晚年时期身边唯一的男宠。
魏家因为魏丑夫的存在,一度成为秦国的权贵之家,但这样的机遇对于魏踔来说确实极度糟糕的事情。
当年的他有着自己的抱负,也有实现抱负的能力,却不曾想到,因为弟弟魏丑夫的事情一下子断绝了自己的军中升迁的希望。
宣太后晚年因为之前义渠王以及亲弟弟魏冉的前车之鉴,对身边亲近之人约束的极很,作为宣太后男宠的兄长,魏踔就这样无辜的上了被限制的名单。
倒霉的魏踔,在宣太后活着的时候,不曾享受到弟弟带来的荣光,在宣太后死后,却因弟弟之事又上了当时秦王稷的黑名单,蹉跎半生,当年的好友已经功成名就,他却只能看门。
人生际遇,实是难料。
“都这么大的年龄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只是多少有些遗憾而已。”魏踔洒然道。
曾经的他也怨恨过自己的弟弟,但如今弟弟早已经化作了一杯黄土,他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了,自然也懒得去恨什么人了。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去恨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