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山,白云渺渺,青山绿水。人物中古色古香的宫殿若隐若现,琉璃瓦上挂着些许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半山腰上白色大理石地砖铺成的平台上,长宽各1千米,其长宽与其海拔相当均在1千米。山间的云雾如流水般慢慢的躺进了广场上,一双样式统一的运动鞋踩在地上,正开的方圆数米的云雾。
平台之上相隔5米就站着一名身穿复古衣袍劲装的人,他们有男有女,年龄大多数不超过30,有一半以上都是十几岁的半大少年。跟随前方金丹长老动作,顺着对方释放出来的气息舞剑,动作整齐划一如同阅兵的方队一般。
这是剑宗众多山峰中最大的广场,每天早上都会如同学校早操一样聚集大量的剑宗弟子,入门三年的弟子强制参加。修行实际上与上学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上学更加苛刻。
行坐食睡都有专门的规定,甚至连呼吸都要按照心法来。再加上没日没夜的体能训练,各种如同进油锅一般的药浴,许多人吃不了这个苦被送下了山。成绩稍差一点的进入下一级的修士培养基地,再次一点的直接上岗,极少部分连作为公司基层的资格都没有。
而留下来的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未来修行界的中流砥柱。
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停机坪上,这种停机坪遍布天剑山的每一处。天剑山地势险峻,多高峰峻岭,而又不是所有弟子都有御剑飞行的修为,直升机已然成为剑宗弟子的主要交通手段。
“这里就是剑宗吗?看起来还真不错,至少不是满山遍野的坟与灵剑。”
温和爽朗的嗓音传出,一个看起来20出头的青年从直升机上下来,身后有一名剑宗金丹长老跟随,持剑落后半步已然一副护卫的模样。
青年蓄着一头长发,以玉簪束发,身穿白色丝绸华袍,一副古代君子的模样。
此人就是前不久刚刚在上清宫帮助下重塑肉身的何昆,在获得肉身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齐地。他要向师妹揭发那个无耻之徒,免得师妹继续上当受骗!
一想到这件事何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心气不顺下又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旁边陪同的金丹长老上前一步,拿出一枚灵丹塞入何昆口中,随后杜去灵气帮忙炼化,如此才勉强止住了咳嗽。
他说道:“何长老,您刚刚重塑肉身,身体与神魂都极度虚弱莫要动气。”
重塑肉身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天材地宝,还对神魂强度有着极高的要求。并且成功后不代表就可以重获新生,重塑者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新肉体磨合,在诸多弊端中艰难修行。
最为常见的后遗症就是身体虚弱,更确切一点就是修为尽失。
“区区咳嗽而已,不必如此。”何昆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师妹与大长老在哪里?我现在要见他们。”
“大长老已经在大殿内等候你多时,而宗主可能在天剑峰顶。最近在闭关,想见的话可能要等一些时日。”
金丹长老神色微动,能够称呼剑仙为师妹,看来此人与宗主的关系很亲近。
修行之人以修为论辈分,特别是对于剑仙这种强者来说。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跟他们以辈分相交,仙长的同门关系师祖都没用。
“那先去见大长老吧。”
金丹长老抓住对方的肩膀,随后腾空而起,朝着剑宗的议事大殿一路飞去。现代剑宗门内景象映入了何昆眼中,一座座冷峻的山峰,云雾之中隐秘着连绵不绝的房屋,到处都是练剑的弟子,一副繁荣昌盛的模样。
比自己少年时的剑宗仍要繁荣,比自己晚年时的剑宗仍要生机勃勃。
议事大殿,作为唯一一座可以称得上仙家宫宇的大殿,据说耗资50亿的宫殿此时只剩下而已残垣断壁,整个天花板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何昆也是愣了一下,仿佛梦回自己前世,那个时候剑宗的大部分房屋都是像这样的,只剩下残垣断壁。
他还未走入大殿就看到了大长老,他身穿玄黑色衣袍,面容刚硬冷峻,一看就是一位非常严厉的长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大长老也确实是所有剑宗弟子最惧怕的人。
地位相当于小学教导主任。
而大长老的周围站着十几个金丹长老,这些人何昆并不认识。一个时代元婴已经是顶级高手,化神不出天下无敌,许多宗门能保证每个时代出一位元婴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人级别上都不比何昆差,但今天都来迎接何昆回宗。如此架势并非看待剑仙的面子上,而是出于对个人的欣赏。
何昆三步并做两步的朝着大长老走过去,脚步越走越快,沉稳如他也难掩脸上的激动。他此刻仿佛就是多年在外闯荡归家的游子,再一次见到长辈近乡情怯有过,但更多的是思念。
来到大长老三步以外,他缓缓跪在地上,以头叩地道:“弟子何昆给您请罪,辜负了师傅的期望,亲手断掉剑宗传承,万死不得恕。”
宗门传承为重,他当年本可以直接封山闭门,有天剑存在没人敢把剑宗赶尽杀绝。可何昆偏偏要下山救世,去扛起他们扛不住的天下众生,最终断送了整个宗门的传承,作为掌门人来说是为大罪。
而更别说剑宗有过重振雄风的机会,那就是让李长生真正接任剑宗宗主,将剑宗的传承传下去。但这个机会也被何昆自己断送掉了,是他让李长生不要传承剑宗的。
因为他怕剑宗成为李长生的阻碍,剑宗说不准会成为囚龙之地。
他何昆对得起天下,对得起道心,对得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剑宗。
“.”
大长老看着跪在自己地上的徒弟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他一直以宗门传承为重,也是一直这般教育弟子的,他或许就是外人眼中的老古板。
可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两人,云舒与何昆都没有以传承为重。但他无法说出任何责怪的话,甚至隐约有一种莫名的欣慰。
宗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些门人。
他俯身将何昆扶起来,嗓音难得温和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长老注意到何昆的眼睛有些发红,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道:“你们也别在这里呆着了,有课的去给弟子上课,没课的多修炼。如今大势之争,多一份力说不定在未来能够救更多人。”
“是。”
其余金丹长老心领神会,微微拱手,随后便化作了一道道流光消失。
只剩下两人时,大长老感觉胸口一沉,低头时何昆已经抱着自己,双臂勒得他的衣服都快脱线了。
嗓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所有人都死了,我无挽倾天之力,无冠绝天下之神通可我仍想救天下”
没有人是永远坚强的,特别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情绪总是容易不经意间的爆发。何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可能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抱一下自己的师傅。
“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喜欢哭鼻子。你没有任何错,相反扬了我剑宗之威。传承是为了教育出更多为天下的剑修,不是为了传承而传承。”大长老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嗓音温和地安抚着何昆。
何昆是他从小带入宗门的,两人既是师徒也是父子。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造化弄人宗门为了防止弟子因凡俗中的亲人生心魔,从孩子还没长大到适合修行的年龄就是代入宗门,希望脱离生死之别。
可最终还是逃不过生死之别,逃不过亲人离世的痛苦。
这时一道雪白的身影悄然飘落,身姿绝世,颜如雪眉如花,不似红尘人。
东云舒看着大长老怀里的男子,清冷的脸庞上出现了些许柔光,随后便是一丝疑惑与诧异。她自然认得出此人是自己的大师兄,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师兄哭。
当年第一次输给自己时最多苦着张脸,大长老死的时候还可以笑着安慰自己,大师兄从来没有哭过。
稀罕,稀罕,跟李兄说道说道。
东云舒拿出自己的手机走了过去,在大长老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拍了拍正在埋头痛哭的何昆,而他感觉有人拍自己不由得抬起头来。
何昆此刻整张脸都哭花了,原本还算俊俏的容貌显得异常狼狈。哭本身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真正的哭泣是很难控制住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