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流,剑在舞。
诸多圣王面露惊骇,他们三十个人一同出手,竟然一时间没能把对方杀掉。
甚至还让对方反杀了几人。
这青光剑尊怎会如此之强?
隐约之间,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位剑道至尊的风采。
萧云天再度斩下一颗头颅,虽未能将对方的神魂一同斩去,但也足够让其不能再加入战斗。
他目光冷冽,一剑光寒九万里。
下一秒,萧云天终于忍不住怒骂道:
“特么的人呢?!”
他确实战力非凡,但也经不起三十个人轮着打。
当年秋无极号称一人敌百,可那时候大家都讲武德,一个一个上,并且许多人点到为止。
今天这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厮杀。
他一个人头都要被他们打烂了。
回过头,萧云天整个人都愣住了,任由一位圣王将拳头轮在他脸上,硬生生挨了许多道神通,贴了几道疤痕。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周围的圣王不由自主的停手,顺着萧云天目光望去。
他们同样愣住了。
漫无边际的星空战场,此前轰然炸开的小太阳定格,耀眼的光与热不再向四周宣泄,因激烈斗法而产生的灵气潮汐凝固,宛如洪荒凶兽的浮屠仙舟停在原地。
宛如流星雨般的数十万天人拖拽着流光,却未曾向前一步。
一切仿佛被定格。
在域外与仙舟最猛烈地对冲开始一瞬间,在无数人即将命陨的那一霎那,被无形的力量定格住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百步之外,飞星真人,焰天君与千道真君三人低头站在其身后。
他们三人的神态与情绪,仿佛具备某种难以抗拒的感染力,立马席卷诸圣。
所有人变得拘谨,变得不知所措,变得小心翼翼。
但冥冥之中又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他身穿简洁的白衣,平平无奇的面容带着浅笑,问道:“疼吗?”
语气不咸不淡,又带着些许的温和,仿佛一个长辈对孩子的询问。
萧云天如实回答道:“疼。”
“知道疼就好,下次别干蠢事。有了第一次还不够,今日还整出第二回。”
李易用略显责怪的语气训斥,他知道光靠说是没办法摁住这几个犟种。
越是优秀的孩子,对自己的反抗就越是强烈。
萧云天,焰天君,清玄渡世等等或多或少都反抗过自己。这是一种成长,但又往往这些成长不是长辈期盼的。
萧云天拱手弯腰说道:“是,吾尊仙令,下次会注意。”
下次还敢……
李易听出对方潜台词,并未过多说教转而看向其他人。
“你们可知道疼?”
众圣愣了一下,随后齐声说道:“回仙人,吾等已知错。”
李易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并不想进行长篇大论的说教,众生皆有七情六欲,进取之心。强取豪夺是恶,试探人性也是一种恶。”
如此各打五十大板的训话,让双方都颇为尴尬,特别是一些想要哭诉,却硬生生憋回去的。
“此事之后,我会让小七来处理,你们听他的即可。”
“谨遵法旨。”
众人再度拱手,弯腰齐应声。
最开心的莫过于域外修士,虽然他们并没有得到莫大的好处,也未能夺得蓝星的权柄,但好歹是活下来了。
而众多天人听闻,也颇为高兴。
并非所有人都不想活,只是比起活命有更重要的事情。如今君父发话,他们愿意相信事情是已经解决了。
萧云天四人欲言又止。
当两军各自撤退,当周围的人全部散去。他们站在浮屠仙舟之上,望着前方青年的背影。
飞星真人说道:“域外修士,大多畏威而不畏德,恐成大祸,与仙宫之社会不合。”
李易回答:“我还在他们便不敢动,恰好我的命比所有人都要长,这你不需要担心。”
“尊上,不觉得过于虎头蛇尾?”
飞星真人再度切换话题。
“我等已争斗千年,如今却各自收兵。长期积累下来的恩怨并未解决,总有一天会再度爆发。”
李易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已经给战死者安排转世,至于恩怨一事与我无关,伱们自行了结。”
能参与此次争斗的人,至少是元婴起步,符合转世重生的最基本要求。
个人恩怨个人解决,天底下从来没有十全十美之法。李易也从不追求,他所求只是自己圆满。
“……”
飞星真人无言以对,再也说不出其余理由,劝说仙人诛杀外贼。
最终只能开门见山说道:“尊上,吾等欲伐天。”
“我知道。”
李易转过身来,看着前世不同时代的人,他们每人都历经苦难与沧桑。
轻声问道:“孩子们,你们为何要伐天?除了为了我以外,还为了什么,一个个回答我。”
“为人族之昌盛。”
飞星真人回答,抛开忠义,他是最初的洞天主义者,也是第一个提出要抛弃大多数凡人者。
“所以,是为了天下。”
李易看向萧云天。
“我曾听闻剑仙之威,修行当为天下第一剑。”
“你是为了勇武。”
随后是阎天君,他握拳击胸道:“乘蒙前人之恩,为后人铺路。”
“为之传承。”
千道真君道:“为子子孙孙免遭劫难,天下太平。”
“最终还是天下,我也曾为名利而动,为情谊所困,为天下所举,为子子孙孙所负。”
李易轻笑,他并不意外他们的回答,耳濡目染之下总是不乏少年追寻自己的脚步。
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各个时期的自己。
“可最终名如朽木,利如流沙,情若烟火转瞬即逝,到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孩子们,天地量劫不该由你们来承担的。”
李易浅笑,他平日喜闲厌碌,却也知不能让小孩子干重活。
管理天下之事,该由清玄等人代劳,此为轻。
荡平乱世之事,该由他自己来,此为重。
‘云舒,何长老,剑宗弟子,清玄,渡世,兔儿.当年就是被压死的。’
无数个日夜李长生曾想过,他没有死是因为自己扛得住,扛得住天地之重。有些事情应当让自己来扛,而不能让其他人来。
我已无人可依靠,天下人却是可以依靠我。
萧云天四人忽然读懂了这位如同父亲般的青年眼中神采,那是一种历尽沧海桑田的孤寂,一种看破生死的平静,一种万劫不灭的从容。
太阳的光芒从远方透射在青年身上,将他的影子拉扯得很大很大,瞬间将他们笼罩。
一缕暖风吹起发丝,他们转世这么久才意识到,他的笑容也可以是温暖的。
君已逝,父仍在。
华时代三千八百二十一年,仙人现,乱世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