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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云中仙客(第2 / 2页)

话音才起的时候,郑仙和齐敬之便觉眼前一暗,头顶已被一片云影遮盖。

两人当即抬头,就见天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团白云,隐约呈现白鹤之形,当真是云影悠悠、鹤影悠悠。

鹤云之上浮着一只木筏,前有帆、后有桨,居中站着个衣袂翻飞、飘逸如仙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极为清秀美丽,黛眉如春山过雨,云鬓似杨柳堆烟,一双眸子澄澈如水、流波盈盈,整个人堪称清癯神秀、霞姿月韵,气质仪态更是出尘孤标、不与俗同。

她内着一袭白霓裳,望之有若鹤云之素洁,外罩一领青羽衣,袖口和衣摆处缀着大片青色鹤羽,一条披帛彩练缠在手臂上,于肩头迎风浮空,其色青赤、飘然如虹。

除此之外,女子腰间配着一柄玉柄绿鞘长剑,手里拿着一根朱漆错金长笛。

自齐敬之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怒鹤心骨便生出了感应,鹤唳悠扬、鹤舞翩跹。

女子立在鹤云木筏之上,双瞳剪水、潋滟生波,深深看了齐

敬之一眼,忽地伸手朝他摇摇一抓。

下一刻,齐敬之身前立刻有一只巴掌大的怒鹤浮现,绕着少年盘旋飞舞。

女子的眸子里显出几分讶色,又盯着少年与怒鹤看了好一会儿,继而缓缓摇头,语气平淡、无喜无悲:「你不是他!」

齐敬之仰着头,努力压下心头悸动,凝神朝对方望去,只觉这女子看似年轻,眉眼间却透出沧桑寂寥之意,令人猜不透她的真实年纪,这一点倒是与琅琊君颇有些相似。

「水天一色玉空明,直欲乘槎上太清。」

郑仙似乎对女子的到来并不意外,口中吟诵一句,满是赞叹之意:「扬帆振鹤、拨桨行云,想必这就是仙羽山的太清天槎吧?」

「我乃大齐琅琊君、钩陈院大司马、天台山碧海仙宗之主郑仙,敢问可是玄都观主当面?」

闻听此言,女子眼神一凝,终于不再盯着齐敬之,转而在琅琊君身上略一打量,眸光澄净、语声清冷:「我记得四百多年前,天台山便有个自称叫郑仙的,发了疯一般强闯仙羽山,连玄都观的门都没摸到,就被我祖父隔空一剑斩成了两段。」

说到这里,女子的语气里终是多了一丝讶然:「然而我也只是听说,并不曾亲见,想不到你不但没死,如今竟还做了碧海仙宗的宗主?」

女子这话实在算不上客气,然而听她的话音,就只是单纯的惊讶而已,内里并没有半分讥讽之意,与此同时,她并未否认自己玄都观主的身份,显然是默认了。

郑仙笑容一滞,旋即变得有些苦涩,忍不住叹息道:「夜深鹤透秋空碧,万里西风一剑寒!老观主的剑术委实天下绝顶,郑某甘拜下风!」

见他承认了昔日闯山之举,女子忽地一声冷哼,蛾眉倒蹙、凤眼含威:「既然知道利害,你身为万象显圣仙君,为何要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拘拿我仙羽山的雏鹤?」

郑仙闻言立刻摇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当年郑某的圣胎大药未及炼成,便被老观主一剑剖成两半,为求活命不得不以金液半剂破境,连带着后续的脱胎灵光和万象法界亦只成就了一半,实在不敢妄称仙君。」

「一半?」

女子目光灼灼,显得颇为惊讶:「灵光仙一世不过五百年,万象仙君大张法界、立身福地,方能有千年寿数,你如今即便没有八百岁,也必定早就突破了五百岁大限,如何不是仙君?」

郑仙却是哈哈一笑:「如今人族的修行法乃是上古诸圣所定,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所求无非是让后辈儿孙走得更加顺遂罢了,然而前贤们自身在披荆斩棘之时,眼前又何曾有路可走?」

「老观主的那一剑非但将郑某从里到外一分为二,更逼得郑某在道途上另辟蹊径,反而因此接连破境,更执掌了天台山,当真是因缘际会、福祸相依了!」

听到这里,齐敬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去看此时郑仙的脸色,更竭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异样神情。

若是换做旁人挨了玄都观老观主的那一剑,必定会将仙羽山视为不死不休的大仇,然而这位琅琊君却是娓娓道来,一派的风轻云淡,不但好似全然不曾萦绕于心,更隐隐有着几分感谢的意味在其中,当真与常人迥然不同。

「只不过么……或许以前只是一半,今后却是未必了。」

齐敬之蓦地回想起了赤金珠,回想起了金灶神釜里那些沸如云烟的金气,以及在其中沉浮不定的云蛇雾虎和三足金蟾。

琅琊君那余下的半剂金液怕是已经熬煮了五百年上下了,昨夜更填了许多薪柴,甚至其中还有两个第四境的大修士!

少年心里转着这个念头,忽然被人在肩膀上一拍,耳中就听郑仙继续道:「至于这个名叫齐敬之的

少年,不过是昨夜恰逢其会,在郑某的金枣法界内待了片刻,并非我蓄意与他为难,更不曾有什么拘拿之事。」

感受着肩头那只手掌的分量,迎着女子探寻的目光,齐敬之立刻狠狠点头,肯定道:「前辈容禀,昨夜君上种出了一颗通天彻地的枣树,以之招魂渡亡、拔罪济苦。晚辈当时就站在一旁,不但毫发无损,还承蒙君上多番照拂指点!」

女子侧头看向郑仙,神情没有太大改变,语气却柔和了几分,显得愈发清脆悦耳:「我乃仙羽山玄都观主,道号紫虚,郑宗主唤我凤紫虚便可。」

说话间,太清天槎缓缓降下,稳稳地落在东海长鲸背上。

「一日乘白鹤,如云翔紫虚!」

郑仙含笑颔首,旋即拱手为礼:「郑某见过凤观主!」

凤紫虚横笛抱拳还了一礼,又转头看向齐敬之,语气淡淡地问道:「你这小鹤儿一口一个君上叫得恭敬亲热,却只不咸不淡地称我一声前辈,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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