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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慢条斯理(第2 / 2页)

此言一出,阁中众人皆是若有所思,毕竟都是在这东海之地为官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金灵金煞之事。

所谓「坞」,指的是四面高中间凹的山地,又或者周围有水环绕之处,那个豢养嗽金鸟的香炉四面不靠,却被叫做温香坞,围绕在其周围的也就只有这东海最为富集的金气了。辟寒金产量陡增,多半与此有关。

果然,就听丁承渊继续说道:「今天一大早,本侯将那镇魔都尉官署的功曹招来,曾仔细询问过郡中邪祟妖异之事,韩郡守、臧都统两位大人来得晚,也就不曾听全。据对方所言,近来那些此起彼伏的妖邪大多是因金、虎二煞所生,其中又以金煞居多。」

听他这样说,崔子韬面色陡变,接口道:「若是果真如此,此次变乱只怕并不只是局限在九真郡!」

「嗯?怎么说?」这下连知晓情况最多的丁承渊也是一怔。

这可是关系到东海局势和自身安危的大事,崔子韬不敢怠慢,当即正色说道:「旬日前家父曾经来信,言道莱州沿海的鱼虎秋汛比往年要长得多,至今不见有退潮之势。」

「海中鱼虎成群结队,多有围攻渔船乃至登岸滋扰之事,掖城军民不分昼夜,在防虎堤上严防死守,连极为罕见的鲨虎都扑杀了十几条!」

听到这里,一旁的郡守韩嵩德忍不住插言道:「正所谓,头角峥嵘、鱼中之虎,水犀风豚、怯与为伍!」

「本官对莱州的鱼虎潮亦有耳闻,每年秋季都有或大或小的汛期,今年闹得厉害些也不足为奇,这与咱们九真郡的金煞异动

牵扯不到一起去吧?」

崔子韬的脸色却是颇为严峻,立刻摇头道:「原本下官也没当回事,还是听了丁侯方才所言,这才有所联想。」

「据家父信中说,今次的鱼虎秋汛相比往年不但颇为猛烈,而且鱼虎的牙齿、棘刺愈见锋利,鳞甲也更加坚硬,扑杀起来要艰难许多。如今想来,竟不只是海中虎煞作祟,倒是受金煞的影响更大些!」

丁承渊闻言,眉毛已是拧了起来。

旁人或许不知,掖城崔氏的底细却瞒不过他,那所谓的鱼虎潮与崔氏祖上脱不了干系,原本区区几条鱼虎也算不得什么,偏偏接连几代的崔氏子弟皆不争气,才渐渐成了海里的祸患。

他静静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掖城崔氏世据莱州,对鱼虎潮最是熟悉不过,既然世侄有此怀疑,咱们也不得不往深处多想一层。若是果真有所牵扯,东海六州、辽州诸郡都有金煞为祸,只怕援兵会比咱们预想中的少、来得也只会更迟!」

闻听此言,韩嵩德、臧海梁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转头与各自的随员低声商议,显然也是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在场除了崔子韬和丁承渊,便属齐敬之对掖城崔氏的了解最深,听说所谓的鱼虎潮也不由一愕,扭头看向这位崔县令,低声问道:「敢问崔兄,这鱼虎、鲨虎又是何物?」

崔子韬也知自家的《螭虎鱼图》已被这少年所知,自己不说人家也会瞎琢磨,故而脸色虽有些不自然,回答得倒也干脆。

「鱼虎乃是海中奇鱼,头颅如虎,背皮似猬而多刺,诸鱼惧之不敢犯。虽是以虎名之,且传说鱼虎上岸可真正化为猛虎,然其大者不过六七寸,二者实在相去甚远。」

「至于鲨虎……乃是一种海鲨,生得虎头黑纹,大的能有二百余斤,喜欢在山海之间登岸,在山脚跌跃打滚,经十日左右可化为虎形,唯独鱼鳍最难变化,需一月方可成爪,自此便可啸傲山林。」

「莱州海边皆筑有防虎堤,俱为小山之形,待得鲨虎上岸,因其四足未成,翻滚于地不能行走,更无法攀援而上,只需壮士在大堤上以长枪捅刺,即可将其扑杀!」

齐敬之越是往下听,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古怪,当即便有一个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原来这养虎遗患的毛病,似乎也是崔氏祖传?」

崔子韬错开少年的目光,似乎是想开口解释几句,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轻叹。

就在这时,丁承渊忽将手掌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登时吸引了阁中众人的注意。

只是这片刻功夫,这位安丰侯已经面色如常,先前拧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来,瞧不出半点喜怒:「诸位如今就该明白,本侯为何会主张将魏氏阖族的尸首停于白云宫了。毕竟魏氏族人体质特殊,死状又颇为凄惨,若是放任不管,难免会因为金煞异动,生出什么不好的变故来。」

都统臧海梁听了立刻点头:「白云宫到底有秋神的神像镇压,我还听说侯爷的庶弟就在宫中清修,有他照看自然更是妥当!」

丁承渊却是轻轻摇头:「本侯之弟身无修为,在白云宫里做的是经主,只管经堂诵经之事,却是不理俗务的。」

「我将魏氏族人的尸首放在那里,其实是想钓鱼。毕竟那些贼人犯下如此大案,所使的又明显是妖邪手段,若不将那一百多具尸首物尽其用,岂不是太过浪费?又或者……那些尸首本就是他们布下的鱼饵,想要引咱们上钩!」

丁承渊顿了顿,终于展露出几分图穷匕见的凌厉锋芒:「至于最终谁是钓叟谁是游鱼,那可就各凭本事了!」

不久之前,齐敬之才在常乐县后衙亲眼见证了崔氏老仆用两条人命钓鱼,不想这就又碰上了一个更加喜欢钓鱼的安丰侯。

「只看他到了此时,竟还有心情慢条斯理地给众人展示嗽金鸟,好似半点也不着急的模样,没准儿所修习的便是镇魔院那本「心若平湖、愿者上钩」的法门。」

「只是不知他钓鱼的本事究竟如何,万一学艺不精,反被幕后的那些贼人钓了去,那可就害人害己、悔之晚矣。」

丁承渊自然猜不到齐敬之的腹诽之语。

他看向少年,嘴角倏地一勾,笑吟吟地问道:「齐缉事对魏氏颇有恩义,不知可愿去白云宫中作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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