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陈年旧事讲完,火堆前寂静无声。
金刀魏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卷入了何等危局,疑虑惊惧之色尽显,却又隐隐带着激动和热切。
齐敬之却只觉愤懑,江君嫡子如此肆意妄为,四镇之一的吴君纵然理亏,也不该放任其掠夺水气、荼毒百姓。
更别提那厮身为大江储君,不可能不知晓其中利害,却仍不管不顾、知法犯法!这厮犯下如此大罪,国主竟也只是削其修为便作罢,这处罚也着实太轻!
“国主尚且如此忍让,所谓水神强势,果然不是一句虚言。焦氏姑奶奶有这样一个义子,未必是什么福气。”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齐敬之却没有宣之于口,当着焦玉浪的面,总不好对巢州焦氏指手画脚。
他沉吟片刻,看向金刀魏问道:“魏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听少年有此一问,金刀魏狠狠抹了一把脸,已是惊容尽去:“当然要查!我老魏一生行事,还从没畏缩不前、半途而废过!”
他发下了豪言,又转而看向焦玉浪,嘿嘿笑道:“这回可又是神仙打架,魏某这老胳膊老腿难堪大用,跟在焦小哥儿身后敲敲边鼓还是能胜任的。”
小娃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可别会错了意,我是偷跑出来的,除了齐家哥哥仗义援手,再没别的倚仗。”
金刀魏笑容不变,摆摆手大喇喇地道:“我老魏心里有数!明面儿上盗玉枕的黑驴精不过是个小角色,彭泽水府要追回玉枕,同样选了我金刀魏这么个小角色。”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事儿本就上不得台面,闹大了传扬出去谁都没脸?既然上头的神仙们不会亲自下场,咱们可不就是有机会了?”
他又看向齐敬之:“我老魏算看出来了,您二位金兰同心,齐兄弟是真正拿主意的。成与不成,你说句话!”
闻言,齐敬之倒是真对这老家伙刮目相看了,拎得清形势,也放得下身段,胆子极大,行事亦是果决,能闯下金刀魏的偌大名声,靠的绝不只是一把赤金刀。
迎着两人的目光,少年略作沉吟,开口道:“如今咱们手里只有一条线索,便是黑驴精提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她能轻易迷了黑驴精的心智,可见也不是凡人,没准儿从郡城镇魔都尉那里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齐敬之顿了顿,摆手止住似要开口请缨的金刀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一个名气大,一个是焦氏族人,在这个节骨眼都是树大招风,一旦现身打探消息,定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难免平添许多波折。这件事只能我去干,咱们不如兵分两路……”
说着,少年扭头看向一旁依旧酣睡的女子:“黑驴精赏金的事情先不着急,魏公索性救人救到底,先暗中将她送回娘家去,多少也能攒下几两阴德。”
金刀魏似是被眼前这少年引动了侠义心肠,当即慨然应道:“什么阴德不阴德的!齐兄弟只管放心,待我和焦小哥儿把人安顿好了,自去郡城外与你会合!”
焦玉浪被齐敬之的目光扫过,虽不情愿,却也点头应了。
他抿了抿嘴唇,又开口道:“其实线索不止一条,除了白衣女子,那个玉枕本身也是。我这里还有个法子,可以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