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依旧不语。
「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今日之事入得你我之耳,再无第三人听见。」崔渔道。
他和老道士相隔数十米,若非有独特神通手段,老道士也听不见这边动静。
「罢了,我自己受天资所困,或许蹉跎一生,却不忍信士也落得今日我这般下场。信士明明前程广大,却要受杂念困扰蹉跎一生,我心中实在是不忍。」小道士看着崔渔:
「其实着第二个办法,说简单倒也简单,对别人来说近乎无可能,但对信士来说,不过弹指之间。乃是老天赐予你的办法。」
「什么办法?」崔渔瞪着眼睛。
「信士只要将魔念斩出去,水缸自然就空了。」小道士守诚道。
「如何斩?」崔渔问了句。
「心猿/意马!」小道士面色严肃:「那四万八千烦恼,于信士来说是阻碍大道的劫难,但对于心猿魔主来说,却是最好的食物养分。信士只要能请心猿魔主出手,便可清空那四万八千烦恼。」
说到这里小道士声音严肃:「不过那烦恼是魔主的养分,一旦心猿魔主吞了四万八千念,必然会飞速成长,乃至于脱离躯壳束缚,寄托于众生心中,亦或者直接吞噬信士念头,取而代之。」
「若无降魔护道手段,万不可施展此手段。否则只会为魔主所趁!」小道士此时敲了敲手中木简:「不过信士好运道,我家师傅亲自前往西方大雷音寺为你求取了佛门无上真经《大光明经》,此经书祛魔镇念第一,最是磨练心性。只要点燃一缕心光,可保留本性不失,即便外邪再厉害,也仅
仅只能困束信士一时,却奈何不得信士分毫。」
「只要领悟一缕心光,此事就算是成了。」小道士摊开竹简,开始一字一句诵读。
崔渔听着耳畔经书声,心中万千念头犹若潮水般涌起,眼皮微微下垂,无数思绪闪烁:「守诚小道士看似说的没有破绽,可实际上不对劲啊。那心猿要是吞了我体内的烦恼杂念,岂不是直接一步登天了?」
崔渔心中无数思绪流转,耳畔大光明经犹如耳旁风,从耳边飘过不提。
老道士讲道说法一个时辰,崔渔与少女下山。
「主人面色似乎不对劲?」虞站在崔渔身边问了句。
「你不懂。对了,以后你要防着一点那个守诚。」崔渔开口吩咐了句。
「知道了。」虞乖巧的点点头:「守诚师兄那里不对劲吗?」
「他在诱导我入魔。」崔渔道。
「什么?」虞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随即面色惊怒,眼神中杀机流转,怒火冲霄:「安敢如此?我去杀了他,为大哥报仇。」
「莫要冲动,我不但不恨他,反而很感谢他呢。」崔渔笑着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守诚已经到了入魔的边缘,或者是已经入魔了。这《大光明经》南华道长不单单是为我求的,更是为守诚求的。守诚在南华真人身边苦苦求道这么多年,却及不上尔等数日之功,他心中能平衡的了才怪呢。」
说到此处崔渔面色唏嘘:「要是换做我,早就指天骂地,心中怨念冲霄而起了。守诚仅仅只是心中有了魔障,一颗道心失衡而已,已经是很不错了。」
崔渔之所以心态没有失衡,是因为他还有金手指,他还有枯井下的神魔尸体。
金手指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底气,天资不过调味剂罢了。
天资纵横?
及得上挂逼吗?
崔渔心中想着,一路来到山下:「心猿!」
崔渔喊了一声,然后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
三十多个呼吸后,地上一股青烟冒出,长着四条腿的石头从地底钻出来:「狗贼,你叫老子?」
「你能吞噬人心中的杂念?」崔渔问了句。
「能啊!你啥意思?」心猿看着崔渔,心中有些不确定,激动的四只蹄子都开始来会打摆子了。
幸福来得太快,快的他都有些不敢确信,仿佛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来!吞了我心中的杂念与烦恼。」崔渔闭上眼睛。
「你说真的?」心猿不敢置信,整个人如醉梦中,随即反应过来,面露警惕之色:「你又要玩什么幺蛾子?你小子智计如鬼,比心魔还要狡诈,又想出什么花招害我?难道是想要彻底将我吞掉?」
崔渔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心猿一眼:「吞不吞?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吞!吞!吞!管你有什么计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不死我就不死。」接着青石内发出一股黑烟,径直撞入崔渔眉心中。
「嘎嘎嘎!嘎嘎嘎!好多的烦恼!好多的杂念!崔渔,怪不得你有智计如鬼魅,比心魔还要狡诈一万倍,你体内有如此多的复杂念头,一颗心该有多肮脏啊!与你比起来,我的心都成白色的了。世人都说我是魔,你才是真正的绝世大魔。」
崔渔的精神世界内出现一道黑色的朦胧人影,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杂念,也不由的暗自咂舌,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他娘的,究竟我是魔,还是他是魔啊!人能有如此复杂的心思?能有如此多的欲望?」
「吞了这些杂念,我的实力必然会更进一步,应该可以接引大自在天魔降临了,从此孕育魔胎寄存众生心中,以众生为养料成长。
」心猿大喜过望,勐然张开大嘴,然后铺天盖地的杂念犹若海纳百川般汇聚过来,被心猿吞入体内,成为了心猿的养分。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杂念被吞噬,心猿在崔渔精神世界内的身躯竟然逐渐凝实,一道黑色的符文在心猿的心口处孕育。
杂念被吞噬,崔渔站在树荫下,整个人脑海中一片宁静,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清净状态,呼吸越加细微柔和,似乎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心神澄净透明,毫无杂念才能更加贴合自然,与天地大道相合。
「守诚果然没有骗我,罐子里的水不倒出去,就永远都无法承装新的东西。」崔渔整个人心神放松,前所未有的放松。
就好像往日里那些阴谋诡计、阴谋论尽数消失不见。
「这个状态,果然奇特。」崔渔暗自惊叹。
不管守诚有什么目的,他都必须要承认,自己得承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