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青早就站在排屋里头观望,这时才走出来问他:“洪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韬光养晦。贺淳华那近万石粮食肯定能运到前线去,我们没办法拦截了。只能等待下一次敌后行动。”
“你派些人手,到中北三四个县镇多走动,多打听消息。”洪承略早有计议,“另外,给我向年帅再要三百游骑。”
两人进了排屋,眼瞅这里没有别人,伍青才低声道:“百里将军牺牲了,傅信逃回,这不是意外罢?”
“当然不是。”洪承略哼了一声,“夏州人特地把他们放回来,就是给我找麻烦的。傅信好歹有十几人,我们偷袭新煌军营又没有成功,士气低落,这时候不宜动他。”
他也压低了声音:“上头要我什么时候返回贝迦?”
“霜叶国师说,您在敌后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邯河前线的局势要您多费心。”
邯河前线的局势?也就是说,他什么时候能回贝迦,要看接下来在邯河的表现?洪承略沉吟:“我离开太久了,现在我国以哪位国师为首?”
“目前是眠冰国师轮值掌印。”掌印就有决事权,四位国师向来轮流执印。
洪承略童孔微微一缩,但随即恢复正常:“这么巧,我离开时也是她掌印。”难怪霜叶国师现在说话底气不足。
伍青陪笑:“是啊,是啊。”心头却想,早听闻洪将军和眠冰国师之间有罅隙,看来是真的。
两人又商量补给之事,很快有亲卫来报:
“傅信检身完毕,未发现跟踪类神通及物件。”
“知道了。”洪承略把他挥退,知道这次搜身之后,傅信对自己更是恨之入骨。
并且这个寨子里不少士兵对他颇有微词,毕竟洪承略是贝迦人,而这些都是浔州游骑。“贝迦将军不把浔州人的命放在眼里”这种话,洪承略巡查时都亲耳听到了。
不是自己的兵,用起来就是不顺手。
他又问伍青:“阿金那里怎样,她可住得惯?”
伍青笑道:“放心吧,那村子隐蔽得很,夫人有两个细心的婆子伺候着洗漱吃饭,还有人陪她聊天,比您可舒坦多了。”
洪承略还是有些担忧:“我想着,要不要把她接过来?”
“最好不要。”伍青实话实说,“咱们居无定所,什么时候挪地方都不知道。她一个……弱质女子跟着游骑行进,太辛苦。”主要是不方便。
洪承略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理智上也知该当如此。
伍青接着道:“这几天各乡镇都在抓捕盗匪奸细,对外乡人、生面孔严加盘查。我听说浩田乡的大牢里都装满了,还推出去几十人杀头示众,到处风声鹤唳,空前紧张。”
“伍先生你不会受牵连吧?”
“没事,我的队伍都有官方凭证,逮不到我头上。越是荒年,我们这样的商人越重要。”伍青叹了口气,“乡官也花大力气派人游走各个山村,掘地三尺要将浔州人找出来。洪将军真有远见,如果你随便占个山村落脚,现在又要狼狈撤走。”
“这应该是州官下令,各地官员不得不从。我烧掉贺淳华上万石军粮,他气疯了。”
伍青笑道:“是啊,对您的悬赏快要贴遍夏州的中北部了。”
洪承略担忧的不是自己:“有没有悬赏阿金?”
“那倒没瞧见。”
商议完毕,两人各自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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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村。
春水初涨,溪流潺潺。
两个农妇正在溪边浣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都道:“怎么眼瞅着快下雨了?方才出来还是大晴天!”
大团乌云不知从何飘来,挡去半边天。两人头顶上还有阳光明媚,东边的天却昏黑一片。
“快点洗,洗完赶紧回。”
“你说这春天,就知道一个劲儿下雨。好不容易出太阳了,也才几个时辰。”农妇抱怨道,“柴都潮了,点火可费劲,还呛死人。”
“刘婶,问你个事儿。”另一个农妇道,“你不是在陈村长家的厨房里帮忙么?我听说村长那里来了好几个亲戚?”
“啊,对。”刘婶抓着衣服使劲儿捶,“好像说是南边儿大户家的女卷,生了病,送到乡下来静养。”
“我怎么听说是好些人?”
“是好些人,光婆子就三四个,还有几个男的好像是护院……还是护卫来着?一个硬瘦一个壮,看人都像瞪人,脸相可凶了。”刘婶道,“这些人都是服侍那女卷来的。”
农妇奇道:“生了什么病不在城里医养,要送到乡下来?”谁不知道城里条件好,乡下即便有一两个大夫也是赤脚仙,医术哪能跟大城里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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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懂,只知道村长把大屋都让出来给人家住。那贵妇成天都不出屋,几乎没人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