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大风军战士听了不服气,趴在栅栏上对他吼:“还不是因为你胖!”
吨位重,也是本钱。
贺灵川长长吸了一口气。
道无止境,这话果然不是说着玩儿的。
前路迢迢啊。
……
这一晚大晴,无风无雪。
天公作美,詹家的车队顺利南下,赶了近四十里夜路,终于抵达布县。
跟随这支队伍一同前进的,还有近两万平民、商旅、小贵族。
布县本身的常住人口只有一万七,肯定容不下这些不速之客。再说天还没亮,宵禁都未结束,谁也不能进去。
詹家站在城门下交涉许久,一脸耿直的城门郎就是不许进。
因此,所有人只能在县城外的空地搭建帐篷休憩。想要取暖的,只要晚去一步,就会发现小树林里的柴禾全被别人拣光了。
逃难就是这样,别指望见到别人的热脸,别指望路上能喝到热水。
对詹家的头面人物和许多贵族来说,这辈子都没这样落魄过。
但一想到自己逃出的敦裕城即将被战火覆盖,他们心底还是很庆幸。
好死不如赖活啊。
幸好这会儿已是早春时节,早晚虽然寒凉,冰雪也未尽化,到底不如两个月前的寒冬那么严酷。
众人走了四十里路,累得要命,卧冰褥雪也能睡着。
结果天还没亮,北边就来了两匹快马,站在城门下大喊:“州府加急令,开门!”
这样大喊三声,守城兵就验令开门了。
动静远远传出去,睡在帐篷里的敦裕人也听见了。有的还睡得迷迷湖湖,有的却已经在交头接耳:
敦裕来讯儿了,还是加急传讯。
会是什么消息?
浔州军队已经大举南下?
这种议论,很快就传到了詹家人耳中。
又过一个时辰,雄鸡唱晓,城门开了。
詹家家主詹颂立刻带族人进城,找客栈落脚安歇。睡了半晚上的野地,他们浑身又酸又痛。
当然,詹家也没忘了派人四下打听。
只不过詹颂等人刚刚洗漱完毕,坐下来吃第一笼包子时,小厮就冲了回来,大呼道:“胜了胜了!”
“什么胜了!”詹颂还没开口,家人就训斥道,“大呼小叫,规矩哪儿去了?”
詹颂着急,也顾不得礼数:“快说!”
“布县全城张贴公告,还派专人宣讲,新总管派军迎击浔州军队,在新煌、河桃、鹿安三地接连大胜,以一千六百人打败了对方九千多人,还斩首两名敌将!”
詹颂挟着的包子都掉到桌上了:“公告……这么写的?”
詹家人哗然,个个都道:“我不信!”
“怎么可能!”
“州府造假,想要安定人心,这断不能信!”
詹颂心乱如麻,只觉众人嗡嗡吵闹不已,不由得一拍桌子:“安静!”
砰地一声,静了。
妻子试探着问他:“老爷,您看?”
詹颂定了定神:“派一骑快马回去打听,今天我们全留在布县。”
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族人也无从反对,四下窃窃不已。
旁人都走了,詹颂在屋里又坐片刻,越发气闷,出去走动。
来来往往的客人脸上带笑,看起来都很碍眼。
最后他走进一家茶馆,各桌都在议论此胜。他刚找张空桌坐下,伙计就送上一壶热茶,一碟干果。
“我没点这个。”
“掌柜送的,一桌一份。”伙计咧着嘴笑,“今儿北边大胜,扬眉吐气哇,咱太高兴了!”
“又不是头一次打胜仗,至于么?”
“那可是两千对九千,还赢了!”伙计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新来的总管,真有两把刷子。”
“开门红是不错,希望他后面也要顶得住。”
“说的是。”伙计敛起笑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新总管老爷斗不斗得过敦裕城那一群有钱的王八!今儿县外来了一大批人,说是从敦裕逃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赢了还要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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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颂的笑容都变得苦涩。
此时外头街道噼里啪啦,竟然有人放炮庆祝。
这放一挂,那放一挂,全城喜气洋洋好像过节。
唯詹家马首是瞻的敦裕人同样忐忑不安,城门外头也贴上了布告,就好像专贴给他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