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了,将门。”
神谷极轻声叫道。
周围稀薄的咒力黑线,以及食梦貘唤出的祥光云团,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
“既然如此,忘掉又有什么不可以?”
凉风惬意,吹得两人身上薄汗晾干,干爽舒适。
森然的绛紫色刀锋,如同一轮惨淡弯月压出。
两人都笑起来。
也看不见冲入旋涡的神谷川情况到底如何。
“取天下。你在东面揭竿,我在西面竖旗!”兴世王眼眸闪光,“如此一来,对京都呈两面包夹之势。”
因为站得高,隔得远,在这里看京都,就连教王护国寺的五重塔都显得那样渺小。
“像,很像啊……”
鬼切挥落而下,照着兴世王的头颅凌厉砍去。
那面三色的怨方相面被冲击震飞。
但有敷宝给她挂的好运buff,应该能给她的吸纳过程提供一定助力。
神谷将鬼切举起来:“你指什么?”
山林的空气里沾着些潮湿气息。
整整四头骸骨鲸鱼从四个方向俯冲而至。
那脑袋翻滚到了地上,无头的荒骷髅也终于无力倒地。
“不要?”
那颗脑袋的怨方相面具又重新有了光彩,上面三种绚烂的颜色杂糅在一起,摄人心魄。
“嗯……”平将门沉吟着,一对圆眼蒙上一层看不透的情绪来。
“你……像那时候的安倍晴明,还有芦屋道满。”
“忘掉?”兴世王诧异。
碰触方相面的瞬间,这张面具就消散出成红、蓝、褐的流动光芒,涌向她腰间悬浮着的,第三张还未成型的面具雏形。
兴世王伸手朝前指,下方是绿色汪洋般抚动的辽阔原野。黑褐的山脉在晴空绿野之间蜿蜒伸展,山脚再往前就是京都。
“将门,看那边。”
食梦貘高高扬起起鼻子,闪烁红色亮光的云团从它的额头与四肢处弥漫出来,挤过已经千疮百孔的咒力黑线,笼罩住了不远处的鬼皇。
兴世王这样说道,所谓天下,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唾手可得。
“嗯。”
“京都?”
而正站在中心位置的,是挺拔屹立着的神谷川,以及他手下的式神们。
“似乎是有一点勉强。”
“当然是京都。”
空中数不清的咒力黑线就此崩断开来。
用祥瑞的气息包裹住了她的小妈妈。
“你话里有话。”
除灵师们振奋起来。
“你为什么不做,纯友。我知道,你的野心也从来不小。”
“就是这里。”
“可我会忘掉的。”
反倒是鬼切本身,席卷出浩荡的阴气。
虽说是白天,但山林里的光线较暗,延伸的树杈枝丫遮蔽了光线。
云层之中的那颗巨眼眼瞳之下,尚且还连接着的咒力数量锐减。
他们沉重喘着气,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那个腰间佩刀,仪态威严的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洪亮。
……
到最后,地面上的黑色旋涡缓缓消散。
怨灵方相应该算是本次战斗的战利品。
“鬼神弟子赢了!”
风从京都方向吹来,掠过广漠的山麓,把二人的头发衣服吹得飘舞,把他们身上的干爽惬意扬到上空。
座敷抓住机会,摇响铃铛。
“倒是在理。”
靛青色的太刀拉扯着神谷的身体消失于原地,下一个瞬间,又在五米开外鬼皇的面前重新现身。
可就算环境舒爽,攀登险道的运动量,还是给山林的两人带来不少热量,两人背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唔。”
般若接住了那张奇特的面具。
螺号声与鲸鸣声都透着股悲伤的意味,在空气中回荡,每个音符都如同冰冷的箭矢。
“什么意思?”平将门仿佛明知故问。
看来,这里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般若没有再于现实多待,卷回到神谷的身边消失不见。
只见得,前方的山林一下子开阔了,天空也露了出来。夏日的骄阳晴空中浮着条条白云,突兀的巨岩冲着天空耸立。
神谷川拖着刀前进,走到兴世王的头颅之前。
“噗呼——!”
带着能够摧毁一切,排山倒海的气势,以自身崩毁为代价,朝着空中倒悬的那个旋涡撞去。
时值夏季,本该是很热的,但山林里沁人心脾的空气,不带一丝尘埃和混浊,弥漫着深山的寒气。
“听着,将门,人是有大任的。”兴世王又开口。
“或者说,天下。我可是心动的不得了啊。”
阴森的冷风呜呜卷动,一时之间如同冤鬼嚎哭,阴兵过境,引得生灵凋敝,百里荒地。
果然,般若和这张面具有缘。
瞄准的正是鬼皇出现裂痕的脖颈处!
鬼手配合鬼切,这一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刀锋砍中鬼皇脖颈处的黑色骨骼,如同砍进沉闷木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只取京都?”
“我是说,无论你想不想,你生而有之的大任都会把周围的人汇集起来,推动你去实现它,时势造英雄。”
“那将门呢?”
有小貘的控制,这一瞬间,不管鬼皇到底是什么状态,都难以有还手的力量。
“结束了?”
“你真这样认为吗?”将门上下打量好友两眼,随后干脆地点点头,“倘若真是这样,那就由它去好了。命若如此,我也不用着急。”
“真爽快。”
二人再次笑起来。
“纯友,若我做了皇帝,你怎么办?”平将门微眯起眼。
“我吗?”兴世王抬起右手,神态自若,遥指远处的京都轮廓,“我就当你的关白,我们在那里,再造一个自在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