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导致了,如果现在的他无法借助军事行动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那么他就没有办法在外喀尔喀和喀喇沁两大部中获得绝对的威望。
想到这里、林丹汗不再犹豫,而是直接下令道:
“全军准备,我要绕道突袭朱由检那个娃娃的中军,缴了他的大纛,生擒他回斡难河来祭告成吉思汗和长生天。”
“这……”杜棱洪台吉迟疑的看向了两侧的三个万户,而林丹汗见到他迟疑的举动,顿时呵斥道:
“你要抗命吗?!”
“没有……我现在就去下令。”杜棱洪台吉见林丹汗生气,只能示弱。
对此、林丹汗皱了皱眉,随后道:
“我给你留下一个万户,你带着这个万户和前面的七千哨骑吸引明军先锋的注意,把他们引出二十里外后折返袭扰他们。”
“是……”听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杜棱洪台吉只能硬着头皮给正在休息的三万多骑兵下达了军令。
伴随着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当时间来到了午后,林丹汗带着两万铁骑在太阳最毒辣,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发动了突袭。
林丹汗用哨骑来探明明军塘骑的位置,迂回向西绕了一个大圈,并且命令哨骑不断后退,吸引明军塘骑追击的同时,试图让明军前军的曹勐和赛罕向前行军。
蒙古人一人四马,除了留给杜棱洪台吉的一万七千人外,林丹汗带领了两万骑兵开始寻找朱由检中军的位置。
明军行军的地方,是一块左侧有矮坡的漫长丘陵地带,了解地形的林丹汗并不认为明军会察觉他的意图。
在奔袭的状态下,他的行军速度是明军的三倍。
也就是当曹勐和赛罕向前行军十五里的时候,他已经奔袭了接近五十里的距离,绕过了明军塘骑的探查圈。
明军塘骑外放五十里,这是伯晕歹告诉林丹汗的,他倒是懂得利用情报来玩偷袭。
曹勐和赛罕倒是没有察觉到这点,而是在见到北虏骑兵开始后撤的时候,按照朱由检的军令,慢慢消磨对方的哨骑。
马蹄轰隆、箭失骑铳之声不断在多伦草原碰撞,一方不紧不慢的撤退,一方不紧不慢的追击。
这样一场诡异的画面,直到一个时辰后,杜棱洪带着人向东北撤离了二十里,他才对全军下令道:
“全军准备休养马力,所有哨骑回撤,准备迎战明军先锋!”
“是!”诸部台吉贝勒纷纷应下,而伴随着时间推移,原本还在和明军前线塘骑纠缠的无数哨骑开始了撤退。
一些塘骑试图追赶,但追出十几里,看到驻扎在草原上的上万骑兵后,他们当即勒马:
“北虏要决战,陈龙你先回去禀报曹指挥使和阴山伯,我带人在这里驻马观察。”
“是!”
最先抵达的塘骑小旗官勒马,随后开始下令让队伍之中的一名塘骑返回前军主力,自己则是留下观察。
在这三月的多伦草原上,即便烈阳当空,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炎热。
只是两臂的臂铠被太阳照得发烫,胯下的马匹也不安的撂着蹶子。
这小旗官带人下马,隔着四里观望杜棱洪的人马,期间其他塘骑小旗也纷纷抵达,同时驱赶来了大量的北虏哨骑。
他们涌入杜棱洪的人马中,让这支兵马不断的开始壮大。
到了后来,无边无际的人马遮蔽了对面的草原,而带领骑兵抵达后方十五里的曹勐、赛罕两人也接到了前军的塘骑回禀。
“北虏要决战?看清楚有多少人了吗?”
骑在马背上,曹勐耐心的询问所有赶回来的塘骑,而他的身后,是停下来开始互相帮忙着甲的步卒。
在他们的身边,喘着大气,不断传出“唏律律”声音的驽马代表了他们刚才进行了一场短距离的强行军。
“他们驻扎的地方是个平原,具体看不出来有多少人,但鞑靼部三万户的旗帜都在。”
一名老塘骑开口回应了曹勐的话,其余塘骑也纷纷点着头,表示这位老塘骑说的没有错。
“我们距离殿下有多远?”曹勐闻声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赛罕,而赛罕用手量了量地图,不假思索道:
“有点超过殿下规定的十五里距离了,现在我们距离殿下估计二十二三里。”
“二十二三里……”曹勐顿了顿,想了想后没有直接发动进攻,而是传令道:
“武骧卫左军千户带所有挽马车,驽马后撤十里,其余诸军再等一刻钟,一刻钟后再行军北上。”
“武骧卫左军千户在见到殿下后,随中军一同北上。”
“末将领命!”武骧卫的左军千户闻言当即转身离去。
上直步军的左右两军都是骑兵千户,曹勐等同于派上千着甲的骑兵后撤,如果中军有什么状况,他们也能及时支援。
在他的安排下,先锋军开始有条不紊的着甲等待时机,直到一刻钟后才开始拔军北上。
也在他们拔军一刻钟后,朱由检也接到了前军塘骑的回禀。
“全军准备着甲,先骑驽马赶路,通知后军的满桂也准备全军着甲赶路,警惕北虏袭扰后军。”
得到消息的朱由检开始下令,龙骧卫五千六百人也纷纷开始着甲,而这让旁边的孙守法不解道:
“殿下、咱们距离曹勐他们还有二十里,距离虎蹲兔还有三十五里,不用这么着急着甲吧?”
“你见过北虏会把万户大纛和大旗直接露出来,而且还摆开阵势和我大明决战的吗?”朱由检忽的反问,让孙守法愣住了。
是啊、如果经常和明军作战的北虏骑兵,那基本操作都是绕道去截断明军补给,或者搞侧翼突袭,什么时候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打过?
不过……
“可殿下、虎蹲兔没和我大明交过手,他知道怎么打吗?”孙守法被限制在了对付河套三大部时的作战思维。
对此、已经下马开始着甲的朱由检皱眉,带着一分教育的口气说道:
“守法、别用对付一种敌人的心态和想法来对付所有敌人。”
“察哈尔北虏有资本搞侧翼突袭,他们拿了我大明九年的岁赏,购入了不少铁料,想必军中有规模不小的铁骑。”
“铁骑的用法不可能在正面和骑兵对撞,虎蹲兔如果来袭击我军侧翼,那不是熟悉对付我军的战术,而是在用铁骑迂回突袭侧翼的战术。”
“末将懂了,谢殿下赐教。”孙守法也跟着下了马,让两侧的骑兵为他着甲。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朱由检和孙守法纷纷穿上了甲胃,和龙骧卫中,近三分之一的人也纷纷着甲成功。
瞧着架势,估计还需要两盏茶的时间才能全部换装,而对此、朱由检则是好好检查了自己的骑铳和弓箭、以及长刀、金瓜锤等军械。
检查完一切的他,这才将凤翅盔戴在了头上。
“殿下、您还别说,您这年纪就有了这种体格,等及冠的时候,恐怕能和末将差不多高。”
孙守法看着英气迫人的朱由检,忍不住张口夸奖。
毕竟朱由检的体格和模样,可以说是长在了大明男女的审美上。
有体格,长相也十分英毅,继承了老朱家早期的粗犷气质。
“你这个头就算了,我现在就可以了。”朱由检拍了拍身上的甲胃,拔了拔刀,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转头回应孙守法的打趣。
孙守法见状,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似乎认为自家殿下不懂得欣赏“美”。
“殿下、全军都准备好了。”
在两人打趣的时候,龙骧卫全军已经着甲完毕,战马也被披上了半具装的马铠,龙骧卫指挥使前来回禀,而朱由检见状也翻身上马。
没有任何人帮他,他着甲上马的动作娴熟无比。
“行了、大军进军,先看看这虎蹲兔药罐子里卖着什么药……驾!”
轻抖动马缰,朱由检在孙守法的拱卫下,带着着甲完毕的龙骧卫开始了北上。
而与此同时、前军的曹勐和赛罕,已经和杜棱洪的兵马展开了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