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箭矢能命中明军骑兵,但射中的地方,也无非就是腿部和手掌、面部这种地方。
六十步的距离让它们根本就不致命,明军往往忍痛拔出箭矢,随后抓紧金瓜锤和长刀,继续冲锋。
“砰砰砰……”
与都播部一样,土默特部试图分割迂回,以此来反复面突的骑兵,遭受到了明军前排骑兵的骑铳打击。
如果不是天色太黑,明军骑兵无法使用墙式冲锋,那土默特的骑兵将坚持不住一刻钟。
在黑幕之下,曹文诏作为统帅,亲领亲卫一马当先。
他从马鞍两侧拔出两杆骑铳,在错身时,两枪打倒两个土默特骑兵。
就在同时,他的头盔胸甲铛铛作响,腿上也是一痛,似乎是被箭矢射中,又或者是被马刀划过。
曹文诏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像贵族的土默特骑兵冲来。
他下意识的拔出长刀,用刀背朝着他砸去。
然而这人骑术了得,曹文诏的刀背居然被他缩身挂镫躲过。
只是不等曹文诏反手一刀,他身边的亲卫就抬起骑铳,一枪打穿了对方胸口的粗制甲胄。
这样的一幕、也是整个战场是的缩影。
上直铁骑靠着随身所带的骑铳,当头打倒了无数土默特骑兵,与此同时也遭到对方密集的羽箭攻击。
尽管有头盔、甲胄防护,但裸露出来的地方却处处受伤。
装备精良的上直都如此,土默特骑兵就更不用多说。
只是交手的瞬间,土默特骑兵一方便坠马上千,无数土默特骑兵只觉得整个战场十分混乱。
他们只能听得到身边蒙古人的惨叫声,而听不到汉人的惨叫和叫骂声。
人马嘶嚎,他们不仅没能突破明军的军阵,收割试图溃逃的明军骑兵,反而被人数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明军骑兵杀了个对穿。
“折返,再战!”
曹文诏杀的兴起,凿穿土默特军阵后,当即就要折返再杀一通。
只是这个时候、四周忽的吹起了狂风,风大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正是这一阵狂风,让土默特和明军两部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从战阵中杀出来的素囊心头十分压抑,而当他看向自己四周的大汗亲卫数量后,心中更是一紧。
原本上百人的护卫,此时只剩下了二十几人,而四周的土默特诸部领主也不见了六七人。
这种黑夜下,没有人能知道他们死伤了多少人。
“向东突围!”
素囊害怕了,大战开始前,他只当明军还是当年的山西三镇,却不想这一战直接把他打回了原形。
他指挥大军向东冒着大风突围,曹文诏见状,也连忙带兵前去追击。
两方的距离咬的很紧,这让土默特骑兵有些害怕。
这种时候、在土默特试图突围的东方,忽的出现了一支点燃火把的骑兵队伍,素囊被吓得差点勒马。
好在他看清了对方的穿着,赫然是他派去围攻明军火炮的察合台。
这让他心中一喜,如果察合台击败了明军,并且夺下了明军火炮,俘虏了明军炮手,那他就可以绝地反击了。
只是让他遗憾的事情发生了,当他靠近了察合台的队伍后,只看到了比出发前少了五分之一的大军,以及脸色很不好看的察合台。
显然、围攻明军夺取火炮的计划失败了,而素囊见状也没有时间斥责察合台,而是带着大军继续向东突围。
当然、突围的队伍中,察合台的部众也告诉了他大军的情况,以及黑水河北岸出现明军的消息。
闻言的察合台当即指挥大军跟着向东突围。
他们在逃,曹文诏在追,以万余骑追击数万骑的场面蔚然壮观,如果不是身处黑夜,恐怕所有的明军都将因此战而骄傲。
大军在追赶,素囊等人也一路向东奔袭。
不过四十里地的距离,此刻如天堑般遥远,不可逾越。
土默特的士兵在马力耗尽后换马,并直接把耗尽马力的战马抛下,企图来减缓明军的追击。
只是他们小看了曹文诏,曹文诏和上直可不会因为一些散落的战马而停下脚步。
他们死死的咬紧了土默特部骑兵的尾巴,而这样的态势持续到了素囊等人亲眼看到结冰的灰水河为止。
“跨过灰水河,北上板升城!”
见到灰水河的瞬间,土默特部的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不在意过河的时候会不会因为冰层太薄而坠入冰窟,也不在意战马会不会打滑。
此刻的他们,只想突围渡河,而一股脑冲入了灰水河之中。
数万人马的过河,让灰水河的冰层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并且这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
这样的声音让过河的骑兵战战兢兢,又不敢把马速降下来。
当素囊他们亲率两万多骑兵渡过灰水河时,不堪重负的灰水河终于出现了大片面积的裂缝。
“砰!”
只是一瞬间、冰层断裂,坠入冰河着几近百人。
沉重的毡衣让坠湖之人没有办法浮上来,不断地拍水呼救,但大部分的土默特骑兵都在见到冰层碎裂后,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当曹文诏带人赶来时,坠入冰河的土默特骑兵已经不下千人,而他见到这样的一幕、直接下达了暂停追击的军令:
“不渡河,从上游绕过去!”
曹文诏不愿意用麾下士卒的性命来做赌注,万一冰层大面积垮塌,所造成的非战斗减员,足以让他羞愧自刎。
他选择了绕路,而他的行为让渡河成功的素囊喜出望外。
“快!向北面……”
“嗡隆隆——”
素囊的笑容没有出现一个呼吸,就被北方沉闷的马蹄声所打断。
所有人抬头向着北方看去,只见河谷的矮丘上,此时此刻出现了一支高举火把的骑兵队伍。
这样的一幕、让所有土默特人感到了绝望。
“杀——”
身着甲胄的天策卫骑兵与龙骧卫骑兵如天兵神将,从矮丘上密密麻麻的俯冲而下。
“突围!”
冰层已经断裂,素囊无法回到南岸,而此地又是低洼处,根本没有第三个方向可以走。
他除了喊出突围的指令,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解围的办法。
大量的土默特骑兵面对从矮丘上冲下来的半具装骑兵,在这一刻毫无反击之力。
密集的冲锋和火铳声响起,不断的有一股压力把人和战马往后挤。
明晃晃火焰下,明军将士的脸庞,如恶鬼从鬼门关爬出一般让人心悸。
“救我……”
“救我!我是……”
般具装铁骑的冲力,以及骑铳的射击,让土默特骑兵不断地向后挤,将身处后方的土默特骑兵不断地挤到冰层破碎的冰河之中。
一时间溺死者不下千人,而数量还在持续不断的增加。
身处乱军之中,素囊被挤落战马,整个人刚刚站起来就被四周的土默特骑兵挤来挤去。
“放肆、我是你们的汗!”
“滚开!”
生死面前,没有人再照顾素囊那自卑而可怜的自尊心,所有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向后挤。
明军半具装骑兵在冲锋之后折返,随后翻身下马,将背上的步铳取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不是没有人试图反击突围,但无一例外都被其他游弋的明军骑兵给斩落马下。
“砰砰砰……”
当步铳排枪列好军阵,密集的火铳声开始在灰水河畔响起。
这让土默特的蒙古人看清了刚才黑夜中明军火铳的使用步骤,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关注这个了。
仅仅三轮排枪,被打死的土默特骑兵就不下千人,而这时、明军游弋的骑兵中,兀鲁特部的蒙古人开始高喊:
“投降不杀,齐王殿下会发给你们牧场和牛羊。”
“我投降!”
听到明军接受投降,大队土默特骑兵丢下了武器,跳下战马朝着明军走来,高喊着投降后,被赛罕让人捆绑起了手脚,蹲在了战场一角。
这样的一幕在不断地上演,而上演到了最后,所有的土默特部领主都被麾下的部众绑了起来,压着来到了排枪的阵前。
这其中,也包括了灰头土脸的素囊。
素囊被天策卫将士压住双手,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浑然没有了当初在板升城痛斥把都儿的豪气。
也就在他跪下的时候,马蹄声在他面前响起,而前面的排枪明军也收起了步铳。
这样的变化让素囊意识到,可能是有重要的人来了。
他抬起头,所见到的则是坐在马背上,轻蔑俯视他的朱由检。
曾经叫嚣要生擒朱由检的人,现在却跪在了他的面前,如断脊之犬般,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力气。
朱由检看着垂头丧气的素囊,一开口就彻底击垮的素囊:
“孤还以为你会自杀,却没想到伱居然还活着”
“看来我那棺材白准备了……”朱由检摇头叹气,一脸的遗憾。
“朱由检!!”素囊被朱由检的讥讽给惹的暴怒,不断地挣扎着。
然而、朱由检就坐在他面前的战马上,一动不动,并轻蔑的看着他:
“好好活着吧,孤还等着带你去京城的太庙,向我大明列祖列宗跳舞献俘呢。”
“自刎的机会给你了,你不珍惜,那现在就别想死了。”
“你要是想死也简单,我可以送你一家下去陪你……”
说罢、朱由检打马返回了军中,而素囊也被天策卫将士按倒在了泥泞的雪地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