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素囊和吉能没事,我们的盐足够撑到四月份。”
“到了四月份,草长出来后,我们可以尝试偷袭明军的辎重线。”
“不过按照朱由检的性格,应该不会选择一部先行军,而是五部联合他本部都出兵了。”
“不管怎么样,先派出塘骑去看看素囊的情况。”火落赤补充了一句,随后再度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兀烈,最后还是选择带扎萨克部返回红盐池。
大队的人马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踏上返程,而就在他们踏上返程的同时,朱由检的铁骑也兵临黑水河……
在这前套草原之上,作为素囊台吉死忠的都播部台吉格日勒拥兵七千,部众两万有余。
当他从哨骑口中得知明军试图突袭都播部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逃走或者坐以待毙,而是选择将部落之中老弱、牛羊和奴隶送往北岸,自己带兵留下断后。
冬季的敕勒川寒风刺骨,阴沉的天气似乎在下一秒就会降下大雪。
骁骑卫、天策卫、羽林卫三卫骑兵在黑水河畔,与七千都播部骑兵对峙。
只是无论从人数、还是从装备、或者从兵员素质来说,都播部都犹如一只妄图挡车的螳螂般。
“骁骑卫出击,天策卫、羽林卫原地等待包抄收割。”
黑河旁、马背上,朱由检知道格日勒不会投降,因此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当军令下达,一千四百多杆令旗同时挥舞,负责擂鼓的千余拱卫营骑兵,也在大军准备就绪的同时,开始了擂鼓!
“冬冬”的声音响起,不同于步卒沉闷高大,需要用车拉拽的擂鼓,明军骑兵擂鼓类似军乐团的小鼓。
可即便是小鼓,当擂鼓的人数变多后,鼓声也会开始变得隆大。
“进军了……不对!”
格日勒听到鼓声,原本以为明军会全部出动,试图一瞬间将他们击垮、但是却看到了明军只出动三分之一的情况。
“台吉,还有两部兵马丝毫未动!”
都播部一名千户见到异样,直接问了出来,而格日勒也微微颔首:“我看到了。”
“轻骑先上、拖住他们,重骑等我的军令。”
“传令全军、不要泄气,素囊大汗很快就会派兵前来支援我们。”
说着、格日勒眯着眼睛看向了明军军阵之中,一面一场高大的旗帜。
那是明军的中军大纛,也是朱由检所处的位置。
格日勒想试试,能不能拖住朱由检,与素囊的援兵一起,将朱由检生擒后来威胁明廷。
从此地到板升城,也不过就是八十里的距离,只要素囊接到消息后,换马不换人的奔袭,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抵达这里。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瞧着朱由检的架势,大概率是分出了五分之二的兵马去押运火炮去了。
如果能拖住……
“嗡隆隆……”
格日勒的思绪被马蹄声拉回到了现实,伴随着六千轻骑冲锋,明军五千六百人的骁骑卫也开始了冲锋。
骁骑卫的军中,身披重甲的孙守法举起铁鞭,怒吼着“冲杀”。
在一望无垠的雪地里,大青山和黑水河成为了背景板,而冲锋的骁骑卫和都播部轻骑则是成为了战场瞩目的主角。
两方从相距四里的距离开始加快速度,各自奔袭一里后开始冲锋。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明军骑兵由松散变得集中,最后甚至是密集。
这样密集的军阵,让都播部骑兵忍不住了,他们开始率先射出箭雨,随后大军一分为二,准备迂回后面突。
第一波的箭雨是为了让马匹中箭跌倒,进而引起一系列的坠马。
然而、上直铁骑身着重甲,胯下战马也有半具装的马甲,箭雨落入阵中,却尽数被骁骑卫用盾牌挡住了大半。
持续不断的箭失飞来,如蝗虫过境般。
但是骁骑卫没有停下的举动,伴随着箭雨过去,第一排手持骑铳的骑兵将盾牌丢下,在距离都播部骑兵二十步的距离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密集的骑铳声和缭绕的烟雾遮盖了战场,在这一瞬间让人看不到明军骑兵。
“杀——”
当铁骑冲出烟雾,他们如一堵墙般冲来,密不透风。
就好像一块石头砸入沙子中,试图迂回的都播部骑兵猝不及防,整支队伍被撞得人仰马翻,而明军方面的前排将士也有坠马者。
密集的墙式冲锋在一瞬间冲垮都播部前排,随后大军冲入数十步后开始被分割。
这不是被都播部分割,而是他们自觉无法组成墙式后的主动分割。
当半具装骑兵冲入轻骑阵中,答桉往往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是什么阵型,明军换阵法了?”
格日勒心中一悚,面对突如其来的墙式冲锋他有些不知所措。
双方的横队相互贯穿,战马主动寻找间隙,都播部的轻骑兵被卷入近战,战斗从整个军团的整体,发展到了上百人,十几人的地步。
这对于曾经的蒙古人来说,绝对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局面。
但是在面对和上直进行的这场混战中,马匹更灵活的都播骑兵虽然机动性更高,但明军士兵更为干练。
一名试图冲出分割的都播骑兵被孙守法一铁鞭打在了头上,帽子连带着头盔飞出,整个人从马背栽倒。
“给老子杀!”
许久没有上战场的孙守法释放着自己的压抑,四周的都播骑兵对他避之不及。
都播骑兵的节奏被打乱了,逃出来的骑兵不敢转身面突,只顾逃跑,而陷入其中的都播骑兵难以逃脱。
对于逃离的骑兵,骁骑卫没有追击,一旦他们敢于追击,无论斩首多少,都要被论罪。
“堵墙而进,官军不能当,所至屡胜”“胜不追,败不乱,整军在后,更进迭却,坚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
这便是明军“墙式冲锋”的军令。
“随我冲!”见到战场局势不妙,格日勒也忍不下去了,他再忍下去,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因此、他率领身披两重甲的千余重骑准备冲锋,而这一幕被朱由检看到后,他也抬起了手:
“羽林卫……”
“末将领命!”负责统帅羽林卫的曹文诏接下军令,随即率领大军出击。
羽林卫的出击自然也被格日勒看见了,但他没有办法。
后方是正在撤退的老弱妇孺,前方是被围困的己方队伍,这种时候,他的能力完全匹配不上他所拥有的军队数量。
明末就是一个比烂的局面,蒙古和明朝两方在长期的治安战中陷入了有足够兵力却没有能力指挥的困局。
而比起漠北和漠西,漠南蒙古更是因为在和明朝十几年和平的背景下,将领的统帅能力急转直下。
类似格日勒、素囊这种人,他们所经历的战争都是以多打少,以强打弱。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黄台吉能横扫草原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军队更强、数量更多。
眼下、这样的局面也是明军的局面,他们的数量更多,军队更强。
格日勒的兵马根本就不为朱由检所看重,这不过是牛刀小试的一仗罢了。
“杀——”
格日勒率军杀向了孙守法所部的骁骑卫,但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原本的冲锋队伍之中,却有不少都播重骑在即将撞击到明军骑兵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这一幕、就连即将被撞的明军骑兵都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抬手一金瓜锤砸死了止步不前的都播部重骑。
这样滑稽的一幕、是建立在战争和训练不足的背景下。
要知道土默特部已经十几年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了,而没有经过冲锋训练,就穿上甲胃被迫成为重骑兵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重骑兵是需要训练的,人也是会恐惧的。
如拿破仑战争时期,尽管欧洲各国的骑兵条令都明确要求在骑兵冲击的最后阶段,必须要以最高速度前进。
但在实战中,因为心理、地形等因素的影响,很少有骑兵能够做到这一点,毕竟大家都是人又不是游戏npc。
影视剧中那般高速对冲与贴身对砍那只出现在梦里,而最滑稽的是,在拿战中,居然会出现前排的骑兵已经与敌军交手了,而后方的骑兵却调转马头跑掉的局面。
骁骑卫和羽林卫为什么能墙式冲锋?因为朱由检供给了大量的肉食,培养的大量的外科医官给他们。
因此他们可以日复一日的训练,日复一日的进行墙式冲锋。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一开始的恐惧不前,再到恐惧的错开目标,最后到不眨眼的将目光撞击、砸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训练,而也就是因为这样的训练,才让他们在战场上表现出了无畏的勇勐。
“杀!”
在格日勒失败的重骑冲锋局面下,曹文诏作为主讲一马当先的处于第一排,率领第一排重骑冲锋。
这样的勇武激励了四周的将士,而日复一日训练的羽林卫铁骑,没有表现出都播重骑那样出丑的举动。
整支铁骑如墙如林般,绕道迂回,从后方与前面的骁骑卫展开夹击,瞬间冲垮了都播部的最后防线……
直至都播部最后一个男丁被杀,格日勒战死沙场,朱由检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忘战必危,土默特部既然承平了那么多年,你这一幕便是对这么多年太平的惩罚。
就如明军常年困于治安战,便失去了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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