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于朱肃溱来说、这天下再大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看到大明的直属疆域居然这么小的时候,让他有些不服气。
“齐王侄这是……”朱肃溱尴尬笑着询问,而朱由检却从旁边拿出了一支三尺长,拇指细的梨花木棍递给朱肃溱道:
“侄子认为,这天下太大,而藩王太多,这么大的天下,若是王叔愿意,可以出银子来换取海外就藩。”
“这地图之上,除大明藩属国以外的地方,王叔看到哪里,都可以询问价钱……”
朱由检的一席话,让朱肃溱想破口大骂。
对于这个时代的诸藩来说,或者对于全世界来说,大明才是最文明、干净、富裕的地方。
所谓的新大陆掠夺殖民,每年能获取的黄金是二十一二万两,白银九百多万两。
然而这些黄金白银,每年有三分之一流入大明,大明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些货品。
如果大明的生意做的够大,例如朱由检的皇店能来往东西方贸易,并且船只数量是欧洲船只两倍的话,这些黄金白银都将全部进入大明的口袋。
可以说、大明只要保持军备,就能躺着将欧洲人掠夺来的金银全部收入囊中,而这就是贸易顺差。
这样的贸易顺差也就代表了,同样的一两白银,购买力在欧洲和在大明简直是两个世界。
在大明一匹白布二百文的价格,去到了欧洲却需要一两二钱白银。
在欧洲一两银子只能买到十二公斤小麦,而同样的银子在大明,即便是眼下粮价最高的辽东,也能买到上百公斤大米。
粮食还是基本的,例如红糖、瓷器、茶和各式各样的货品才是贸易主力。
大明一斤蔗糖便宜的时候不过十几文一斤,运到欧洲便是二十多倍的价格。
连欧洲已经开化的各王国生活水平和物资价格都这么艰难,也难怪朱肃溱想破口大骂了。
这就好比告诉一个后世的人,把他丢到亚马逊雨林,然后给他建国一样扯淡。
没有了优渥的生活,仅仅只有一个头衔,谁会愿意去那种海外的鬼地方。
朱肃溱现在都在怀疑,朱由检是不是借着海外就藩的名头,把自己流放了。
不过对于他的顾虑,朱由检可以说十分了解,因此对他说道:
“自然不会把王叔丢到蛮荒之地,也不会让王叔一个人去就藩。”
说罢、朱由检指着南亚道:
“王叔,这地方叫做……”
朱由检对朱肃溱等人介绍起了南亚东部沿海地区,从历史到地理,到风土人情,再到当地的土地亩产,他描绘的活灵活现。
在描绘之后,朱由检才开口道:
“若是王叔愿意,可以出银子、由水军三卫出征,替皇叔打下一块有田亩的富硕之地,在此地或者其他已经有人开发的地方建国。”
“若是王叔认为都是外夷,对其厌恶,那么可以从大明招募百姓前往。”
朱由检露出了奸商似的笑容,末了说一句:
“迁移一个百姓,王叔需要给朝廷十两的迁移银……”
“你这是抢钱?!”朱肃溱瞪大了眼睛,毕竟如果真的想朱由检说的那样,他需要支付银子让水军三卫给他打下数百里的疆土建国。
建国之后、他还得从大明迁移百姓前往藩国,提供粮食给百姓渡过第一年,分地给百姓在当地耕种,最后还得给朝廷十两银子。
一个人十两,这是什么概念?
即便不算支持百姓屯垦的费用,单单迁移银就是一笔天价。
前往万里海疆之外建国,如果没有说着一样语言,用着一样文字的忠心臣民,那这个王国根本建立不了多久就会毁灭。
朱肃溱脑袋过了一遍,即便他只迁移十万青壮年和工匠,也需要支付自己这个大侄子一百万两银子。
那可是一百万两啊!鬼知道打下疆域需要花费多少……
朱肃溱一脸肉痛,虽然自由诚可贵,但他可不愿意把银子打水漂,因此他试探性问道:
“若是孤同意海外就藩,请水军三卫的银子需要花多少……”
“视兵马的停留时间。”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狡诈,并继续道:
“请一名水军三卫的兵马需要每个月付五两银子,请一万就是一个月五万两。”
“不过王叔可以放心,以水军三卫的实力,一个月就能打下数座城池。”
“之后如果王叔想,那可以请拱卫营拱卫藩国,替王叔练兵,而侄子也愿意售出火器和甲胄。”
“拱卫营驻扎的费用,是一个月三两银子。”
“以一营拱卫营,足以对抗此地数万蛮夷。”
“若是王叔愿意,也可以用麾下的耕地换取海外藩地,并且可以派人跟随西去,慢慢挑选属地。”
朱由检在给朱肃溱画一个大饼,一个他拒绝不了的大饼。
如果朱由检说的是真的,那么朱肃溱完全可以用手头的银两直接建立一个疆域数百里的小国。
并且由于山高路远,天子根本管不到他,换句话说、他就是藩国的天子!
这种诱惑,对于被囚禁于藩地的藩王来说,根本难以拒绝。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会不会被欺骗而去到一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可朱由检也说了,可以让他派人跟随,挑选一个地方,并且能以手中的耕地来换疆域。
想到这里、朱肃溱心动了,但他还是警惕的问道:
“六万亩田地,可以换多大的疆域……”
“六万亩地,可以换一个六百万亩地的疆域,也就是这么大。”朱由检拿手里的梨花棍画了一小块地方,并解释道:
“差不多是一县之地……”
“一县之地?太小了!”朱肃溱声音不由大了起来,似乎他已经代入了角色,而朱由检也露出得逞的笑容道:
“若是王叔愿意出银子,只需要一百万两银子,就可以让水军三卫为王叔征战一年。”
“以水军三卫的实力,打下一省之地都不足为奇。”
“百万两……”朱肃溱咬了咬牙道:
“伱这算的不对,我的六万亩田地也价值百万两银子,也就是六万亩田可以换一省之地!”
“这么说倒是也不错……”朱由检爽朗笑道:
“看在周王叔这么好说话的份上,若是周王叔愿意,待明岁收复辽东之后,侄子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随后在三年内平定南洋的红毛夷和大弗朗机人。”
“届时会组织一次诸藩子弟下西洋,见证过西洋后,若是他们回程依旧感兴趣,那么再谈这海外就藩之事……”
朱由检说着说着站了起来,而朱肃溱也不自觉的跟着站了起来。
“王叔不用送了,这六万亩田亩,还是侄子花银子先买下,暂时赠与周藩子弟吧。”
朱由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肃溱,而朱肃溱见状,也咬牙道:
“六万亩田地,孤可以暂时交予两万宗室子弟耕种,但田赋三成归王府,直到下西洋。”
“若是海外就藩不可行,齐王侄可以再给银子,若是可行,我便用这六万亩田地,换一省之地!”
“好!”朱由检笑道:“王叔好气魄,不过请放心,海外就藩一事,不会让王叔失望的。”
“王叔现在若是不嫌弃,可以提早训练五服以内的子弟,准备三年后的出海了。”
说罢、朱由检胯步走出了周王府的承运殿,脸上挂着笑意离开了周王府。
只是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周王世子朱恭枵才道:
“父亲真的相信这朱由检的话?”
“总归要赌一赌!”朱肃溱不甘心道:
“这小子绝对要革新,与其革新后继续被关在藩地,倒不如看看海外就藩是否可行。”
“枵儿、难道你愿意一辈子被关在藩地,而不去海外掌握一国之权?”
“父亲,我……”朱恭枵骗不了自己,脸上的犹豫也让朱肃溱明白了他的心思。
朱恭枵拍了拍他道:“即便没有五服子弟,凭借三服以内的子弟,我周藩依旧还是有数千人手。”
“若是海外就藩可行,迁移十数万人前往藩国,届时买些兵器,再请朱由检那小子的拱卫营训练一年半载,孤便能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域!”
快六十岁的朱肃溱眼底泛起了老年创业的热血,而朱恭枵却清楚的差距到了不对劲:
“父亲、如果海外就藩可行,那我大明二十余藩王,数百郡王恐怕……”
“……”朱肃溱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海外就藩真的可行,那么周藩要面对的对手可就多了。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和粮食,瞬间就提起了自信,对朱恭枵道:
“我周藩乃天下第一大藩,还怕争抢不过他们?”
“等着吧、枵儿,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我父子联手,总归有一线机会!”
朱肃溱的自信再次提起,连带着也激励了朱恭枵和朱绍烔。
若有称王称霸的机会,谁会愿意被人关在藩地里做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