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卫加六营兵马,便是三万多大军,到时候再调辽阳浙兵两万前来广宁,便是五万大军。”
“五万大军,再开出一些丰厚的条件,朱万良和姜弼就算想要作乱,也要考虑下面的人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作乱。”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还是得考虑一下人心。”朱由校满意的颔首,顺带提点了一下朱由检。
朱由检闻言作揖回礼,随后继续道:
“人心难以揣摩,但臣弟相信开给辽镇兵马的军饷,足够大部分人摇摆不定。”
“只需要这片刻的摇摆不定,裁撤辽东镇兵马一事,便定下来了。”
两兄弟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出了燕山所。
眺望着六月的燕赵大地,朱由校只觉得一股豪迈的感受在他心中滋生。
他做到了曾皇祖父、皇祖父、父亲三代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足以让人歌颂他。
想到这里、朱由校又想起了裁撤辽镇兵马之后的事情,因此便道:
“裁撤了辽镇兵马,必然是要归入御马监统辖的,那弟弟能负担得起辽镇的兵马吗?”
“这个……”朱由检苦笑道:
“眼下辽镇与御马监有关的兵马,一共是三十二营三卫,合计十一万三千八百人。”
“我这边又募六营兵马,而裁撤辽镇兵马之后,也会留下十营的兵马,所以辽东镇最后应该是三卫四十八营兵,合计十六万二千余人,不过也不确定,或许会低于四十八营也说不定。”
“反正这三卫四十八营兵每岁的军饷不会超过二百四十四万两,加上粮秣,应该不会超过三百八十万两”
“辽镇眼下在朝廷手中的卫所一共有二十卫,军户十一万二千户,军屯田五百六十万亩。”
“以辽镇的粮食亩产,能提供给御马监的粮秣恐怕也就在百万石左右,以当地的粮价折色,最多八十万两。”
“御马监恐怕还要额外再支出三百万两,确实有些难以承担。”
“辽镇的兵马有些多了……”朱由校皱了皱眉,而朱由检也道:
“臣弟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老奴拥兵十万,以十六万对十万,才有把握安稳辽东全境。”
“明岁收复辽东全境之后,折色银应该能达到百万两。”
“到时候、臣弟想要调孙传庭本部,外加辽镇六营兵马前往山西,调杨文岳本部,与辽镇六营兵马前往山东和河南。”
“这么一来、不仅可以将辽镇兵马降到三卫三十六营,也能为陕西和河南、山东等地的卫所、宗室革新。”
朱由检把自己的计划说的很清楚,而朱由校听后也道:
“听弟弟这么说,是准备把孙传庭和杨文岳两部、合计五万六千兵马调往辽东,参与接下来的辽东之战?”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道:
“正辅兵三十万大军在贵州,有些过于浪费了。”
“眼下孙传庭他们刚刚招募新卒,还需要锤炼一番,所以需要等等。”
“在等待的时间里,便可以着手将辽镇裁撤,这个过程、臣弟估计需要一年的时间。”
“等待明年开春,便可以调孙传庭、杨文岳两部兵马北上,秋收之后反击老奴。”
朱由检并没有表现的很自信,毕竟努尔哈赤的军事能力有目共睹。
加上孙传庭两部,那就是明军正兵二十一万对阵努尔哈赤正兵十万,两倍的数量,哪怕损失重大,也足够收复辽东全境。
“调走孙传庭和杨文岳两部,差不多就是正辅兵七万了吧?”
朱由校盘算了一下,如果调走这七万兵马,贵州还有正辅兵二十三万围剿叛军,也不算太差。
“既然弟弟想好了,那么就按弟弟所说的来吧。”
“臣、谢万岁信任……”朱由检高高的作揖,夸张式的表示感谢,让朱由校抬手拍了他的背一下:
“别卖弄了,你这么多计划堆在一起,大琉球那边又是个不小的缺口,可得自己好好衡量,别超过了御马监的能力范畴。”
“不会……”朱由检笑道:
“三省养济院的人都分散各处,虽说有二十七万人,却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或许才能把他们迁移至大琉球开垦。”
“大琉球的气候不比关外,关外苦寒,到了冬季,地如铁板一般,难以开垦,但大琉球气候宜人,一年四季皆可开垦。”
“只要迁移养济院的懒汉前往,再加上发放耕牛、粮食,沿海的百姓也一定会愿意迁移。”
“唯一的难题就是大琉球之上有不少土人,恐怕会对我汉家儿郎仇视,甚至发起进攻。”
“这也是为什么臣弟派黄龙留守两个水军卫的原因。”
“不过、如果开发得当,以大琉球一府之地,足够养百万百姓。”
朱由检自信的说着,而朱由校也好奇道:“弟弟倒是很自信。”
“这是自然!”朱由检笑着回应。
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他还能不知道?
郑芝龙和熊文灿用福建一省的财政,就在明亡以前迁移了十万福建百姓去大琉球。
这时间跨度,是十四年的时间,而眼下朱由检所投入的,是每年五六十万两银子。
他也不害怕会亏本,说到底只要那二十多万懒汉能自给自足,那他也就可以开始管控巴士海峡了。
他根本就不准备和郑芝龙一样,只收保护费,而是准备把整个沿海都给管控。
掌控广东,他现在有些鞭长莫及,但如果只管控琼州府(海南),裁撤琼州府的海南卫呢?
两支水军,一支驻扎琉球府,一支驻扎琼州府,以两个大岛来管控航道,禁止所有海商贸易。
简单来说、就是朱由检要吃下整个东亚航道的贸易。
杜绝所有走私海商,只允许御马监一家独大。
眼下东亚的海贸市场有足足六七百万两的贸易量,其中一百万是对日贸易路线,两百万是东西方、南洋贸易路线,剩下的三四百万都是大明的内需。
给海商、他们不交税,那不如直接让皇店来垄断贸易。
加上只允许欧洲海商在琉球南部,琼州南部贸易,以此来直接贩卖商品给欧洲人。
这么一来、海贸就被他给垄断了。
他也不用害怕海盗,因为以御马监皇店海船的体量,只要装备上火炮,结伴而行,根本就不存在有海盗敢来打劫皇店船队。
把整个海上贸易吃了,足够养肥御马监的兵马,扩充水军三卫。
因此、朱由检继续对自家皇兄作揖道:
“等琉球府屯垦结束,希望皇兄能准许横海卫驻扎琼州府,将琼州府弄为直隶府。”
“嗯?”朱由校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懂自家弟弟要琼州府干嘛,那地方以前都是流放犯人用的。
“好吧、只要弟弟不嫌麻烦就是。”朱由校摇了摇头,而朱由检也高兴的应下。
这时、两兄弟已经骑马回到了燕山大营,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营的门口。
身着一身常服的满桂站在大营门口,隔着老远就对朱由校两兄弟作揖行礼。
两人见状策马上去,而朱由检没有动作,朱由校也知道自家弟弟是把礼贤下士的好处给了自己,因此翻身下马,将满桂扶起道:
“满桂,你在关外干得不错!”
“臣不敢辜负万岁和齐王殿下。”
朱由校一开口便是夸赞,但满桂却在这个时候暴露了他政治不行的缺点。
他的回话,让跟在朱由校身后的朱由检、刘若愚、陆文昭等人纷纷皱眉。
因为这种局面,以一个将领的身份,最好就不要提及提拔他的亲王,但满桂却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是朱由检提拔的自己,所以提上了一嘴。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但朱由校却大笑道:
“好!你不忘弟弟对你的提携之恩是好事,这次让你去辽东裁撤广宁等地的兵马,也是弟弟提议的,你有什么想法?”
“臣没有什么想法,只知道如果有人敢谋逆,斩了便是!”满桂一如既往的耿直,让朱由检等人汗颜,但却让朱由校十分高兴。
“好个斩了便是!”朱由校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朱由检道:
“弟弟、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用满桂了。”
“哥哥若是喜欢,可以让满桂前往皇城三卫。”朱由检谦虚的说着,而朱由校却看了一眼满桂那别扭的表情,随后笑道:
“算了、他这莽夫,还是放在京外比较好,若是在皇城行走,指不定要被文臣弹劾成什么样。”
说罢、朱由校拍了拍满桂:“这次朝廷能不能裁撤辽镇,就看你的了。”
“臣万死不辞!”满桂回礼应下,而朱由校见状也满意的跨步离开,向大营内部走去。
朱由检走了上来,看着耿直的满桂,又生气、又高兴,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只能骂出一句:“你个夯货!”
说罢、他也胯步离去,而之后的刘若愚看着他摇了摇头,也离去了。
满桂只能拉住了陆文昭,疑惑道:“殿下为什么骂我夯货?我说错什么了?”
“没、你说的好得很。”陆文昭白了这厮一眼,随后胯步离去,只留下了一脸不解的满桂。
挠了挠头,最后只憋出一句:
“伺候你们这帮子文人真难……”